右手死死的掐著彩霞的手,轉身看去。
就見顧有枝扶著黛玉施施然的從老太太的後院走了過來,一步步的順著連廊朝她走來。
顧有枝目光朝王夫人的眉骨看了一眼,順勢收回了視線,隨著黛玉朝王夫人走近了進步,微微低頭道:「給二太太問好。」
「呀,二舅母這是怎麼了?這傷的可真重。」黛玉就著顧媽媽的手,探出身子朝王夫人看去,嘖嘖的搖了搖頭,眨了眨眼,看向顧媽媽說道,「我記得我那裡有一瓶生肌玉髓膏,祛疤的效果很好,二舅媽可是家裡的臉面,怎麼好留疤呢。」
顧有枝連忙躬身道:「姑娘說的是,待會兒我就親自送到二太太的手裡。」
王夫人冷眼看著她們主僕一唱一和,猛地推開了身側的彩霞,惡狠狠的看著眼前那個似曾相識的面容道:「是你,是不是?」
她就說,那門房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暴斃在她的屋子裡。
她怎麼忘了,那門房恰恰是前腳剛從她的院子裡離開,後腳才去的她的屋子。
王夫人猛地衝上前,正欲抓住黛玉的手,就被顧有枝側身上前格擋了開。
「這可是在老太太的院子裡,二太太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不成?」
顧有枝擋在黛玉的身前,正視的看了一眼面前被氣的面容扭曲的王夫人,隨即垂下眼眸,恭聲道:「馬上府里就要換值了,二太太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想不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居然把你當成兔子看待,卻忘了兔子也會咬人的,這一次算我認栽,好歹讓我看清了人,再有下次,可別怪我這個做長輩的失了身份。」一字一句就像烙印一般,從王夫人的嘴裡吐了出來,她透過顧有枝的肩膀,看向她身後的那個女孩。
太像了,她這風輕雲淡的樣子,跟年輕的賈敏一模一樣,一樣的讓人討厭。
怪不得,她從見她的第一面,就對她喜歡不起來!
黛玉伸手,輕輕的將顧媽媽拉到了她的身後,仰頭直視著這個她避了快三年的人。
三年之期將近。
這一次,她不會再避。
「二舅母,天快亮了,晚些時候,外甥女再去給你請安。」
顧有枝冷冽的目光看了一眼王夫人身後的彩霞,凜聲道:「二太太昨夜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一夜,早已精神不濟,你這丫頭還不趕緊服侍你家太太回去休息,愣著做什麼。」
彩霞害怕的抖了抖身子,看了一眼老太太緊閉的房門,不敢再遲疑,低頭就去拉著太太走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顧有枝眼看著王夫人出了門,上前一步走到黛玉身側,輕聲道:「姑娘,咱們也回去吧。」
黛玉仰頭看著連廊上雕欖畫壁的飛鳥魚蟲,有的亦然失去了原本的顏色,漸漸灰暗了起來。
耳邊好似聽到了母親年幼的聲音,年少的她,應該也與現在的她一樣。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走在這連廊之下。
閉眼,黛玉身子一抖,笑出了淚來。
睜開雙眼,黛玉淚眼婆娑,一雙眼都不看清廊上刻畫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