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大奶奶李紈會意的挪開了視線,拿起放在老太太炕桌上的茶壺朝王夫人走去,給續滿了茶水。
還沉浸在這場天災帶了的震撼的老太太這才反應過來,看向王夫人點了點自己的額頭說道:「瞧我這記性,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王夫人這才起身,拿起手邊的冊子朝老太太走去,雙手遞在了老太太的手裡:「這不是寶玉的婚事定下來了嗎,我就擬了一張聘禮單子想著拿來給老太太過目,若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也好著手安排人去置辦。」
鴛鴦拿了一個西洋眼鏡遞到老太太的手裡,賈母聞言看了看手裡緋紅的冊子,描著金色的龍鳳花邊,說不出的貴氣,很是襯榮國府的地位,於是翻開冊子一一看了過去。
只見鳳姐坐直了身子,探究似得的想要看清楚老太太手裡的冊子。
無奈她是個晚輩,不可越矩,只得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著,手裡的帕子都快被她撕裂。
見王夫人側身,鳳姐連忙端正坐好,一副關切的模樣。
而在老太太身邊近身伺候的珠大奶奶憑藉著優勢,站在老太太身後瞧了個仔細,心裡暗自心驚,這未免也太厚了,想當初她嫁進府里,聘禮不過二分之一。
思及此處,珠大奶奶就忍不住犯了酸,她倒不是為了自己個兒,只是想著自己兒子尚小,府里眼見著入不敷出,這一下子全掏空給了寶玉,還能剩下幾個子兒啊。
賈母看完就將其合上,放在炕桌上久久不語,雖然她幾十年不管家,不知府中深淺,但是從每日用膳的份例上還是能看出些什麼,思襯後說道:「聽說薛家為了救薛蟠把棺材本兒都給掏了出來?你這禮送出去,可想過讓人家如何回嫁妝?難不成為了嫁女兒把委身的宅子賣了不成?」
說著賈母就將冊子還給了王夫人,細心囑咐道:「咱們切不可為了自己的面子,讓你家妹子下不來台,將聘禮按著冊子上的減上三成。」
鳳姐一聽嘴角都按不住的上揚,忙不迭的起身上前幾步:「還是老太太想的周到,我前兒個還聽說薛姨媽去當鋪抵了幾架屏風,想來府里著實錯不開銀錢了。」
「你又是打哪兒聽說的?」王夫人斜著眼看向鳳姐,非得讓她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鳳姐輕咳了幾聲,扭捏的走到了老太太身邊。
「好了好了,就按我說的辦。」
賈母一錘定音,王夫人再怎麼也不敢反駁,原想著借著寶玉成親從公中給他挪點錢財,沒想到就這樣被老太太給按死了。
氣的王夫人有苦難言,還得笑著的接過老太太手裡的冊子,點頭稱是。
一出老太太的屋子,王夫人看都不看身後跟著的鳳姐,甩著袖子就快步離開。
鳳姐悠悠的跟在王夫人的身後,對著一旁幫忙掀帘子的小丫頭道了聲謝,噙著笑就朝自家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