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昏黃的燈光下,林如海看著端坐在對面的賈灩。
她低垂著頭,一截雪白的頸項在春衫的衣領外,線條優美如同天鵝頸。淺綠色的箭袖下,皓腕仿若白玉,雙手靈巧地擺弄著茶具,動作行雲流水。
燈下觀美人,賞心悅目到令人心動。
當賈灩泡好一壺茶,並將茶水注入成窯五彩的茶盅遞給林如海時,林如海都有些沒回過神來。
「老爺?」
賈灩雙手端著茶盅,抬頭看向他。這一看,就看進他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賈灩:「……」
林如海回過神,伸手接過賈灩端給他的茶盅,也不知是他有意還是無意,在接過茶盅的時候,冰涼的指觸碰到賈灩的指尖。
賈灩的手指微抖了一下,但神態自然大方,說道:「這是老眉山,老爺剛從太守府赴宴回來,喝一杯老眉山,既能消食又不傷胃。」
林如海不動聲色地接過成窯五彩茶盅,溫聲說道:「難為你想得這麼周到。」
賈灩微微一笑,林如海私下對她其實沒什麼要求,在林府也不像在榮國府那麼多規矩,只要她在面上過得去,林如海都好說話得很。
林如海對她並不處處設限,給了她最大程度的自由,她也該投桃報李。
不過是在他回府後泡上一杯茶而已,不足掛齒。
賈灩:「舉手之勞的事情,老爺客氣了。」
林如海聞著撲鼻的茶香,啜飲了兩口熱茶,毫不吝嗇地誇獎道:「仿若瓊漿玉露,是我喝過最合口味的茶。」
不說最好的茶,只說最合口味,。
賈灩被他逗笑,「定是老爺在太守府酒喝多了,覺得渴才會覺得這茶合口味。」
林如海端著茶盅輕輕搖頭,笑而不語。
賈灩見他不說話,也不打擾,低頭自顧自地收拾茶具。
一時間,只聽見外頭涼風習習拂過樹梢的聲音,和室內瓷器輕微碰撞而響起的清脆聲。
賈灩其實心裡有點不自在。
平時林如海回到明雪堂,都會直接到東面的上房看書或是休息,等她回西梢間休息之後,他才會到西次間睡下。
他們少有這樣單獨相處的時候。
夏堇和錦葵知道林如海並不跟賈灩同床的事情,覺得很奇怪。賈灩只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說賈敏生前與林如海感情深厚,兩人夫唱婦隨,是揚州城裡少見的恩愛夫妻。如今賈敏去世不過才一年多,世間深情者,願意在妻子死後守幾年十年的人也不是沒有,大概林如海也是這麼一個情痴罷。老爺深情至此,我能嫁給他,是前生修來的福分,不強求其他的。
一番話既成全了林如海的情深義重的形象,又為自己立下一個得體大方的人設,賈灩對自己的信口胡謅簡直是滿意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