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嫁入賈府這麼多年,都沒料理過這樣盛大的葬禮,卻被王熙鳳趕上了。可她偏偏又診出了喜脈,還動了胎氣需要靜養。
她心裡有些高興,但也有些懊惱,說不上高興多些,還是懊惱多些。
賈灩看著她那模樣,卻忍不住笑了,「你怎麼知道孩子是來討債的?說不定是來報恩的呢?」
王夫人不在,王熙鳳就顯得隨意些。
她靠著身後的大迎枕,神情懨懨,「怎麼是來報恩的?」
賈灩望著她,笑道:「你如今診出了喜脈,是在大老爺去世前懷的身子。如今孝期,你和璉二爺要守三年。若你如今腹中沒這個孩子,便得三年之後,才能有一個你們的孩子。」
賈璉和王熙鳳都要守孝三年,其實是二十七個月,過了二十七個月,就可以除服,但那也要兩年。
平日王熙鳳對賈璉管得緊,如果現在不是孝期,她懷孕期間不知要使出多少個心眼兒不給賈璉偷腥。
王熙鳳也知道賈灩話里的意思,靠著身後的抱枕,嘆息一聲。
「姑姑是本家人,知道鏈二爺是什麼德性的。我但凡看得不緊一些,他不知要惹出多少風流韻事。」
賈灩瞅著王熙鳳,笑道:「我出嫁前,知道璉二爺是個風流哥兒。可你也知道,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沒幾茬風流韻事?可他與你成親後,也收斂了許多。」
王熙鳳聞言,臉上微紅,「呸」了一聲,說道:「那還不是我看得緊。就說前陣子那杏花,就趁著我去太太屋裡回話的功夫,就眉來眼去地跟璉二爺勾搭上了,要不是我回來得巧,璉二爺就該摟著杏花上炕了。」
這個世界,大戶人家都會給自己家的公子哥安排通房丫鬟,賈璉在娶王熙鳳之前,也有兩個。一個杏花,一個海棠。
海棠在賈灩帶兩個玉兒回來前,已經讓王熙鳳尋了錯,打發出去了。
杏花還留著,但現在杏花的臉被吃醋的王熙鳳打爛了,已經破相,賈璉應該也不敢再將她放在屋裡。
可是對於杏花來說,她身為一個通房丫鬟,主人想向她求歡,她也是不敢拒絕的。
賈灩笑著說:「你也犯不著動那麼大的肝火,杏花都破相了,」
說起這事,王熙鳳就氣得牙咬咬,「破相了就破相了,一個狐媚爛蹄子,她要是為此尋死覓活,也不用管她。讓人找了人牙子來,將她賣了還能得幾個錢。」
賈灩:「……」
賈灩心裡有很多的感慨。
這些從小就在富貴人家中長大的人,譬如王熙鳳、譬如賈璉,在這些人的眼裡,奴才們的死活他們根本不放在心上。
賈灩倒不是想勸王熙鳳些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固然好,可如果遇不上那個真心相待的,強求反而沒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