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霜野去得很快,黑甲重騎圍了朝雲坊,刀光雪亮一片。
刀劍開道,四下寂然。
沈霜野踩著滿地狼藉進去,玄色衣擺踏過碎瓷,逐漸逼近的氣勢壓迫得眾人抬不起頭來。
朝雲坊的亂子此前被崔之渙叫停,宣藍藍猶自不服氣,正是看他不順眼的時候,連帶著把他一起罵了,又要動手。
崔之渙慣來含情的眼此刻也沉了下去。
沈霜野到時眾人已被帶刀的甲衛分開了,先前還打成一團的世家子弟此刻都如鵪鶉,他們敢在宣藍藍面前說閒話,真到了沈霜野面前卻只能一個比一個瑟縮。
「侯爺。」崔之渙理過袖口,似拂去袖上塵。
沈霜野看他半晌,今夜滿地狼藉,人人都見狼狽,崔之渙卻仍是風姿卓然,濯濯如泉中透玉,氣度半點不減。
今夜之亂因他而起。
天子賜婚,結的是兩姓之好。
崔之渙見過沈芳彌兩面,都是在四時節宴上。沈芳彌是個柔若春櫻的小姑娘,同她的兄長截然不同。但世家門閥眼高於頂,面上和和氣氣,私下裡都把沈霜野鄙作北方蠻夷。
博陵崔氏更是矜貴,從來娶婦嫁女只與世家聯姻。而這一代最富盛名的崔之渙卻與沈氏結了親,難免叫人議論。
沈霜野對此心知肚明。
崔之渙定親之後也有那不長眼的人在他身後嚼舌根,他面上不顯,轉頭尋個由頭便將人趕出了長安。
沈霜野道:「今夜是雲望魯莽,改日叫他登門賠罪。」
宣藍藍猶不服氣,覷著沈霜野臉色到底沒敢多話。
他說著賠罪,但今夜朝雲坊內外都被鐵騎圍得如鐵桶一般,來日沈霜野登門,被圍的就該是他崔氏宅邸了。
崔之渙:「賠罪不敢當,不過是酒後無狀,我亦有過錯。」
沈霜野看了一圈,目光定在宣藍藍面上被打出的青紫上,聲音很淡:「出息了。」
宣藍藍抹把臉,硬聲硬氣說:「沒。」
沈霜野眼皮一撩,道:「丟的也不是我的臉。」
宣藍藍沒聽出他的指桑罵槐,不敢和他嗆聲,又並不覺得自己丟臉,嘀咕道:「我爹臉皮厚,我這樣他應該也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