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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神筠入了千秋殿,趙王已經睡下了,皇后吩咐宮人照看好他,自己靜聲去了偏殿。她守在趙王身邊一夜沒合眼,此刻放鬆下來就有了倦意。
皇后喝了口釅茶提神,倚在榻上聽謝神筠說話。
她在聽到皇帝沒有召見太子時便說:「今日不見,明日也要見,不說太子是儲君,更是陛下的兒子,父子之間血濃於水,陛下如今不過是同太子置氣罷了。」
李氏的皇帝在權術制衡上天然便能無師自通。
皇后是什麼?她只是皇帝推出的傀儡,她的權力是她的夫君從指縫中恩賜的施捨,共坐的江山也冠著李氏的姓,她被皇帝推出來,不僅僅是因為她天然便是皇帝的同盟,更因為她膝下生育了趙王。
東宮屬臣為何忌憚皇后?因為皇帝只有二子,不是太子,就是趙王。
太子的敵人從始至終都是和他血脈相連的兄弟。
在這場權力傾軋中,皇后沒有名字。她先是皇后,再是趙王的母親,唯獨不是她自己。
謝神筠同樣看得明白,皇后可以是懸在太子頸上的催命刀,也能是磨刀石。她道:「這座紫極宮修起來,陛下的氣也該消了。」
紫極宮昭示著皇后的退讓,也是太子的退讓。太子因反對皇帝修宮才被貶斥,但最後這座紫極宮還是要修起來,這宮中,總歸是天子說了算。
皇后問:「紫極宮年後就要動土,戶部那裡得先將銀子撥出來,賀相那裡怎麼說?」
「前日政事堂已經議定,賀相和岑尚書也點了頭,」謝神筠揀著要緊的事說,「倒是工部那頭,營造繕砌離不得他們,譚尚書還停著職,俞辛鴻的案子也沒有結果,工部失了主心骨,如今事都堆在了一處。」
「尚書侍郎不在,往下有四司郎中主事,往上也有統管工部的陸僕射,不管誰站出來,工部的事都得做下去,」皇后道,「工部侍郎的缺還沒補上,在四司里挑個人先代著,至於譚理,叫他回來吧。」
皇后揉了揉眉心,皺出一絲倦意。她喝了口冷茶醒醒神,又說:「太子要為府兵翻案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
皇后道,「府兵通匪譁變,是陛下定的謀反,這樁案子由三司審理,卷宗也給太子過了目,此時要來翻案,真是讓人頭疼。」
去歲淮揚進貢的兩船貢物在徐壽二州交界之地被劫,皇帝震怒,下令清剿二州境內匪患後,又查出是兩州府兵同水匪勾結監守自盜,事敗之後涉事府兵譁變,最後以謀反罪論,首犯斬立決,從犯闔族流放。
貢船案謝神筠知道得不多,但也聽說過太子因覺兩州府兵被判得太重,多次上書求情的事。今次太子巡檢淮南,也到過徐壽二州,不知又是被什麼勾起了仁厚之心,尚未回京,為府兵求情的摺子就已經遞上了政事堂。
賀述微召集三司議事,議的就是此案。
「殿下性情仁厚,卻也太過仁厚,難保身邊不會有二心之人使殿下迷了心竅,」謝神筠輕聲說,「聖人別忘了,各州府兵到長安巡值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如今戍衛宮城的禁軍可有大半都出自長安附近的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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