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煙當即利落地答應一聲,從懷中摸出她的珠玉算盤,劈里啪啦一頓撥弄:「撿瓦的錢,請泥水匠的錢……估摸要十二兩三錢銀子,娘子,走園中的私帳嗎?」
「嗯。」
「最近開支有點大啊。」阿煙小聲嘀咕了一句。
謝神筠裝作沒聽見,回屋去了。
阿煙跟在她身後進去,也看見了謝神筠剛寫好的帖子。她憋了兩天,很有些話要說,指著帖上定下的時間,不滿幾乎要溢出來:
「娘子竟然把日子定在了初五,初五迎財神,哪有初五請客吃席的,這不是把銀子往外送嗎?」
阿煙想了想從沈霜野回京之後自家娘子花在他身上的銀子,不由心痛。
每一筆都不是小錢,沈霜野截掉的那批貨是謝神筠自己掏銀子補上的,後續沈霜野嚴查北境走私,這一年來她們在北境的商路也不順,秦和露至今還在燕州沒有回來;
還有前頭在驛站里讓給沈霜野住的那間房,裡面大部分東西都被燒得面目全非。回京之後謝神筠還給定遠侯府上送了禮,後面的孤山寺如果不是沈霜野也不會塌,重建也要錢,除夕夜他居然還好意思收娘子的彩頭,阿煙越想越氣。
謝神筠聽了這話,擱下筆,道:「定遠侯那邊回的日子,不好改。」
她敲了敲阿煙的腦袋,擔心她心性未定之時就誤入了求神拜佛的歧途,冠冕堂皇道,「迎財神只是風俗,不可篤信。」
杜織雲拿著請帖沒動,末了也皺著眉說:「孤山寺塌了,今年也沒能去上香,這倒不是個好兆頭。」
「我沒說錯吧,孤山寺塌也和他有關係,」阿煙信誓旦旦地說,「我看定遠侯就是命中帶煞,破軍上身,沾上他就得破財。」
謝神筠想起來什麼,竟然笑了笑:「這你倒是說錯了,定遠侯的八字分明是紫微星入宮,天魁星占首,逢凶便有貴人相助,富貴至極。就是——」
她不知想到了何處,卻沒繼續說下去。
「我看是斂別人的財,富自己的貴吧。」
阿煙撇撇嘴,沒等她又伸手就捂著腦袋跑了。
——
沈霜野不知道梁園裡為著請他吃飯已經把他打成了破財童子。他才回府中,管事又到了近前,手中捧了張名帖,寥寥幾筆勾出遠山清川,意態悠遠。
「侯爺,」管事有幾分緊張,「是瑤華郡主的名帖。」
沈霜野接過來,認出了謝神筠的筆跡。
請帖是謝神筠親自寫的,邀他兩日後拾芳樓赴宴。
況春泉湊上來看:「鴻門宴吶。」
「是財神爺上門了。」
沈霜野沒讓他多看,收了帖子,掀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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