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是不可替代。
「是了,這些牡丹再美也只有一日花期,花期衰敗後便再也配不上你,」皇帝神情鬱郁,忽而又強硬起來,「那時朕自然會給你尋來更好的。」
皇后便自然而然地笑了一下。
陳英自殿外進來,不敢闖進這花團錦簇之地,立在門邊道:「聖人,蘇尋宿到了。」
皇帝皺眉:「蘇尋宿?他不是被下獄了嗎?」
蘇尋宿因上書詆毀聖人而被革職下獄,西苑上諫的風波平息後皇后也沒有將他放出來,至於後續如何處置皇帝沒有過問。
「我讓人把他放出來的。」皇后從他身後出來,仿佛說的只是尋常小事。
「你——」皇帝十分詫異,皇后可不是心胸寬廣的人。
「陛下在想我可不是心胸寬廣的人,怎麼會就這樣把他放出來?」皇后似是打趣,又說,「這人雖然討厭,但在擇日堪輿、選址定位上卻有獨到之處,陛下的紫極宮修建在即,不是正苦惱於司天監沒有可用之人嗎?就讓他戴罪立功,為陛下分憂。」
紫極宮一直沒有動工,正是因為吉日還不曾定下來。宮殿的選吉堪輿一直是蘇尋宿在做,皇帝從前待他十分信重,蘇尋宿被下獄後,司天監旁的人用起來總是不太合意。
前幾日朝中鬧出的風波被皇帝看在眼裡,但他一直沒有開口,就是在等著皇后主動來提。皇后提是提了,但同他預想當中的大不相同。
「只怕他心中還是不滿。」皇帝沒說好與不好,只深深看她。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哪能由旁人置喙。」皇后斂了雍容,目光銳利,「紫極宮興修在即,太廟的修繕也馬上要完工,蘇尋宿要想立功,自然都會盡心盡力。」
「工部的事都查清楚了?」皇帝身在西苑,卻對朝中大小事務瞭然於心。
皇后聲音圓潤,條理清晰:「工部帳目詳查的結果已經呈到了陛下案頭。這半年來工部鬧出過不少事,百官都看在眼裡,心中難免會有疑慮。此次由太子殿下主理,三司協查,算是勉強理了個清楚明白。既然如此,這該做的事都還得做下去,免得又叫群臣來揣摩聖意,最後左右為難。」
「逢迎聖意非良臣所為。」皇帝掩唇微咳兩聲,道,「工部的事朕都清楚,譚理雖然在大事上有些平庸,但還不至於拎不清。倒是這個岳均,修繕太廟挪用了紫極宮的磚木,原本只是一樁小事,偏他要鬧得滿朝風雨。」
皇后著人奉了熱茶上來給他潤嗓:「佞臣你不喜,直臣你又該嫌說話戳了你的心窩,得虧您是天子,不怕得罪人。」
皇帝一口茶水還沒咽下去,就被她說得無奈搖頭。偏她說完又來給皇帝塞甜棗,「陛下要修紫極宮是好事,好事多磨也是應該的。」
語罷便讓陳英傳蘇尋宿上殿,要他官復原職。
幾日後長安暴雨,又逢開春雪化,工部下頭的水利司怕行船不利,限制了進出長安的水路,被人參了一本,鬧到了御前。
岳均因此被申斥,罰了半年的俸祿。
明眼人便看出來,這場龍爭虎鬥終於有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