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藍藍在中間插話道:「這位置且有的爭呢。觀晨,你不會也想分一杯羹吧?這位置可從來輪不到我們這種閒差上去的。」
魏昇忍俊不禁:「宣雲望,你好歹也是敬國公世子,志氣總該有點吧?」
宣藍藍搖頭:「反正我從來不做夢。」
謝神筠側耳聽著他們說話,道:「確實還沒定,雲望還是可以做一做夢的。」
「郡主,那是你說的,」宣藍藍樂不可支 ,「要下來調令上寫的不是我你得請我吃飯。」
「宣雲望,論蹭吃混喝的本事我只服你,這就誆出了一頓飯,」魏昇道,「大家趕緊學起來。」
席上眾人都笑:「我可沒有宣世子那分臉皮,學不來學不來。」
笑過之後宣藍藍轉頭看向崔之渙,道:「省眼這位置歷來是從三法司平調,我做不了夢,崔濯玉還是可以想一想的。」
他同崔之渙的恩怨眾人皆知,當初朝雲坊一事後,宣藍藍沒得著好,崔之渙也登了定遠侯府賠罪。
如今沈芳彌和定遠侯也坐在席上,有好事的在心底暗叫了一聲刺激。
崔之渙抬眼,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宣世子這是想請我吃飯了?」
宣藍藍被噎了個正著。
一片朗笑中沈霜野從容開口:「宣世子自不量力了,做什麼要與崔御史討教嘴上功夫,這不是以卵擊石麼?」
他話說得圓滑,又兼身份壓了兩人一頭,將暗地裡的鋒芒都化作了春風細雨,場面頃刻就圓了回去。
謝神筠以手扶額,紅潮在樂聲里蔓得更明顯。
她對面的屏風後映出沈霜野的背影,肩背輪廓和屏風上高峻的山峰重合。他仍是端坐,如霜侵寒野、山鎮江流的姿態比旁人都顯眼。
謝神筠碰倒酒盞,道:「你們笑什麼,這頓飯請來請去左右吃虧的不都是我嗎?」她轉頭對沈芳彌道,「他們要是這樣,我就只有讓阿曇請我吃飯了。」
沈芳彌也笑。
宴後眾人三三兩兩地約著去游湖聽春評,謝神筠被那樂聲勾得頭疼。拒絕了秦宛心的邀請,逕自下樓去了。
沈霜野側頭,望見她水紅的披帛迤邐而去。
謝神筠沿著迴廊往下。這樓建得精巧,迴廊凌空懸在外側,底下的觀景台又是浮木搭建,往前一直沒入水中。郡王府叫人封了湖,此時碧波萬頃不見片帆,惟有湖光山色相映成趣。
湖上風大,她吹了會兒風,腦中漸漸清明。
浮橋掩不住人沉穩的腳步,裴元璟捏著小竹扇過來,同她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話:「湖上風大,小心著涼。」
謝神筠理了理披帛,說:「裴大人站的地方才是風口,風大浪急,可千萬小心別濕了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