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得遠,謝神筠聽不清他和宣藍藍的對話。
謝神筠看著沈霜野長腿一跨兀自上船,落地時船身輕晃,下盤極穩。
裴元璟往後退了一步,今日事畢,多留無益,他道,「我府中還有事,先走一步。」
「案牘勞神,」謝神筠說,「裴大人可要保重身體。」
「仙人鬥法,凡人遭殃,」裴元璟意有所指,「郡主是久住瑤宮的人,哪懂我們凡夫俗子的苦楚。」
「裴大人的苦楚不是自找的嗎?」謝神筠扶過木欄,流雲被她攏在掌心,「仙人也有仙人的煩惱,這世上能不吃苦的只有死人。」
裴元璟垂首:「郡主這樣的人,縱然吃苦,也不會太多。」
「那我該借你吉言。」
阿煙帶了披風下來,疾步到謝神筠身後幫她披上,又叫了畫舫過來,扶她上船。
謝神筠站在船上回首,在春風裡雍然裊娜:「裴大人,稍你一程?」
「不必,」裴元璟招手叫了另一條船,「郡主玩得盡興。」
謝神筠的船搖晃著離岸。
裴元璟看著水面,荷葉的殘梗都沉入水底,重新在春天長出來的是青翠的綠色。
這樣的和煦春日,楊柳飄絮都擱在春光里成了風景。
今日謝神筠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信,但他對謝神筠說了一句實話。
陸庭梧真該讓她死在慶州的。
——
謝神筠矮身進了艙內,桌上擱了解酒的薄荷茶,拿冰鎮過。
「都安排妥當了?」薄荷碧綠的葉子在水中舒展,淺淺的芽,透著稚嫩的羞意。
「是,」阿煙回,「按您的吩咐辦的,牽扯不到我們身上。」
謝神筠頜首,說:「在這湖上隨便游游吧。」
阿煙道:「好。」
她出去吩咐船夫繞著春明湖行槳,入夜之後兩岸的樓閣便點了燈,對面新起的評台上有女子抱了絲竹管弦出來,衣袂飄飄,唱了一支《春日宴》。
為首那名樂伎歌聲柔軟纏綿,很是動聽。
歌聲離得遠了,謝神筠掀起帘子去瞧,遊人都聚在春評台附近,他們的畫舫往湖心深處走,越發安靜。湖心種了一片荷,還未到發花時節,只有荷葉亭亭舒展。
謝神筠在潺潺水聲里昏昏欲睡,阿煙看天色漸暗,進來掛了燈籠,又看謝神筠以手撐額閉目假寐,不敢打擾她,又出去了。
宣藍藍趴在桌上聽蝴蝶娘子彈曲,手指敲在膝頭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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