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神筠心道,如果是衝著她來的,那就還有一種可能——鄭鑲。
如果不是鄭鑲,如果還有別人知道謝神筠不是張妙宜的事……
「你希望是哪種?」沈霜野問。
「我的意願不重要,」謝神筠道,「我會讓人去查。」
「別讓北司參與進來,」沈霜野點著琉璃盞,直截了當道,「鄭鑲或許會對張靜言下殺手。」
謝神筠握著琉璃盞的手指緊了緊,少頃,頜首道:「我知道了。」
夜色已深,沈霜野沒有多留,他將琉璃盞中的梅子湯一飲而盡,說:「太冰了,少飲些為妙。」
「多放會兒就溫了。」謝神筠送他出去。
臨出門時,沈霜野突兀問:「睡不好?」
謝神筠腳上踩著木屐,綴在他身後,被他突然的轉身堵住了去路。
她倉促地捏著袖子,巴不得早點把他送走,面上仍舊冷淡:「沒有。」
沈霜野垂眸看下來:「香爐里燃的是安神香。」
「晚上安寢,適合點這香。」謝神筠避開他的目光,看去了香爐。
謝神筠不怎麼喜歡點香,她更喜歡草木繁潤茂盛的自然生氣,因此總會在屋外遍植香草,屋中也多陳花枝。
沈霜野靠在門邊,聞言再度逡巡了一圈屋中的擺設,謝神筠看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便心道糟糕。
果不其然,沈霜野眉梢微挑,神色逐漸微妙:「你把這屋子布置成這樣,也是安寢?」
小橋流水,珠簾屏風,垂絲海棠,還有那張貴妃榻。
乍一看沒什麼聯繫,但組合到一起時卻有種說不出的、微妙的眼熟。
其實和謝神筠在侯府時住過的那個屋子沒有多少相似的地方,至少不會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沈霜野太敏銳了,而謝神筠又太心虛。
謝神筠是個極度謹慎的人,她天然地對所有東西都失去了信任。這種不信任讓她不願意改變熟悉的環境,喜歡用舊物,也喜歡一成不變的東西。
因此她衣服可以穿很多次,帕子也總是用一樣的。
沈霜野站在光照進來的地方,眉眼似被暖光剝去了那種凜冽到極致的攻擊性,變得深邃含情。
他俯身下來,問:「我看你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謝神筠下意識地就想要避開,卻被沈霜野扣住了腰。
那種灼燙熱烈的氣息再度襲來,讓人窒息。
「我在想……」謝神筠抵住了他的胸膛,慢慢說,「你什麼時候會繞過那道屏風?」
沈霜野望著她,忽而一笑,放開了人:「你也就只能在口舌上逞一逞厲害了。」
「是嗎?可要論及口舌之力,我遠不如你啊。」謝神筠眼尾暈出薄紅,飄飄蕩蕩地從沈霜野面上滑了過去。
微渺的輕嘆像個鉤子,又輕又軟地在沈霜野心頭撓了一下。
他忽然渴得厲害。
「想學嗎?」沈霜野慢條斯理道,「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