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這樣巧的事,前朝還在查謝道成,天子就在宮中遇刺了。
況且,皇帝身邊俱是太后的人,若她真想對天子下手,也不會僅僅只指使其中一個內宦去,還讓皇帝逃脫了。
只怕是有人想要往太后身上禍水東引。
「哀家與皇帝之間,還有母子情誼可言嗎?」太后坐在夕陽餘暉之中,「這個人也未必是旁人,天子遇刺是大事,正好可以以此為藉口讓舒國公總領禁軍,替換宮城防衛,如今哀家的千秋殿也成了籠子,阿璨他這是防著我這個做母親的啊。」
太后已經不會再小瞧她這個兒子,李璨是個皇帝了,不再是從前那個一心孝順母親的趙王。
太后問:「陛下怎麼會突然讓北司協理此案?」
「如今工部的帳目稽查沒有結果,三司礙於謝相威勢,不敢擅專。」謝神筠道,「陛下要北司查,北司焉敢不查?倘若北司當真能查出什麼那自然皆大歡喜,倘若查不出什麼,北司曾是太后娘娘一手扶持起來的,結果不能服眾,損的自然是娘娘的威信,只怕在群臣口中亦會變成娘娘臨朝稱制的過錯。」
北司不管是太后的刀,還是謝氏的盾,只要捲入此案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太后如果要保謝氏,就會立刻給百官攻訐她的藉口。
「謝相只怕是保不住了。」謝神筠道,「他身邊的家僕謝徵已經將當年勒死荀樾、後又買兇殺人的事一一招供,人證物證俱在,抵賴不得。譚理那邊,靈河渠一案的帳目聖人當初可是吩咐他去辦的?御史台也已經在重新稽查了。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爆出清靜殿中有人行刺,闔宮人人自危,如今陛下不僅換掉了清靜殿中的所有人,還讓舒國公帶刀入殿,時時護衛左右。」
防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太后咳了一聲,冷冷道:「他這是謀劃已久,不愧是哀家的兒子,如今大了,心也大了。」她嘆息一聲,「皇帝如今是鐵了心要和哀家作對了。」
謝神筠慢慢道:「陛下畢竟是天子。」
吝嗇獨權是天子的底色,沒有哪個帝王能容忍旁人來分享他的權力。
李璨是個皇帝啊,再是軟弱懵懂也不能掩蓋他骨子裡就帶著天家的高高在上和對權力的渴望。
最重要的是,李璨不是先帝,他尚年幼,既沒有統御群臣的能力,也沒有壓制聖人的能力。兒子的身份又天然讓他矮了太后一頭,他若是不趁著這個機會將太后一黨徹底打壓下去,日後他就真的要淪為太后手中的提線傀儡了。
「聖人,縱觀史冊,垂簾聽政的太后從來沒有好下場,您要將您的命運交到旁人手中嗎?」
謝神筠深深拜下去,「您當早做決斷。」
太后坐於深殿之中,看見殿外日照寸寸衰敗下去,濃重陰影爬上她膝頭。
日頭暗下去了。
第68章
數日之後禁軍從南苑的一口枯井裡搜出具屍體,因為天氣炎熱,已經腐爛得不成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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