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神筠看見他時他正編了草繩套耗子。
「你過得倒是自在。「謝神筠道。
「一回生二回熟嘛。」宣藍藍天生一張笑臉,認真道,「就是這兩日的飯菜好像不太行,這牢里的耗子都餓瘦了。」
謝神筠道:「北衙重開不久,這裡的耗子都是這幾日才跑來的。」
「啊?」宣藍藍有些失望,「那你肯定就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隻大黑了。」
他把耗子放跑,扒上了欄杆:「暮姐姐是來審我的嗎?」他一副大義凜然獻身就義的模樣,「你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謝神筠看看他捉過耗子的手,不著痕跡地退了兩步。
「徐壽二州被換掉的那批貢品,是你做的。」謝神筠端詳他片刻,忽然道。
宣藍藍眨巴眼,點點頭:「是啊是啊,暮姐姐果然很是聰慧。」
他還是那樣一副天真無邪沒心沒肺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卻全然不是那回事。
「我換掉了貢船上的貢品,再把真貢品混進了你運去西南的貨物里,這樣一來,陸庭梧、你,還有我阿姐,就全都被套住了,一石三鳥,我聰明吧?」
「的確很聰明。」謝神筠淡淡道。
「可惜了。」宣藍藍很是惋惜,「要不是阿曇從中作梗,本來一個私鑄兵甲案我就能把你們全部除掉。」
他靠在欄杆上,如今再想起來還是覺得十分委屈。
謝神筠從他的一句話里串聯起了所有的事。
宣藍藍當初應該是想以府兵通匪的案子除掉陸庭梧,再把真正的貢物藏到謝神筠運去西南的兵甲里,這樣一來,不僅謝神筠和宣盈盈私下養兵的事會暴露,還能把府兵通匪的案子栽贓給謝神筠。
這一計簡直是快狠准,而且沒有留下任何有關宣藍藍的痕跡,就算事後謝神筠想要追查,先懷疑的也是宣盈盈。
事實也的確如此,謝神筠從來沒有懷疑過宣藍藍。
謝神筠慢慢道:「後來因為真貢物的事情被沈霜野和我查到了,你主動捲入魏昇的案子,不僅是洗清嫌疑,還在引導陸庭梧和我相互懷疑。」
甚至在魏昇的案子裡,不管是謝神筠還是魏昇都沒有懷疑過他,因為是她主動要把宣藍藍牽扯進來,用以牽制住沈霜野和宣盈盈,連這個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果不其然,一切如宣藍藍所料,太子造反被誅,而謝神筠也懷疑上了沈霜野和宣盈盈。
「雖然和我原本設想的有那麼一點出入,」宣藍藍比了個手勢,「不過這樣也很好,棋子雖然有了一點自己的小心思,不過終究還是掙脫不了棋盤的。」
太聰明了。
這種洞察局勢、引導人心的能力,是謝神筠見過平生之最。
她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