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股價跌著跌著速度突然放緩, 宋洄之起初以為是有人在救市,很快就發現原來是沈衿和那位官宣了。聯姻的消息像一記除顫儀, 把股票走勢圖電得一哆嗦。宋洄之想起那個很久遠的笑話:護士上班看心電監護儀被投訴說在炒股。今天的全球金融市場估計有不少人都要被嚇出心臟病。沈衿有點不厚道,他爹的死訊反正都已經瞞了兩三天了,何必在星期一早上給大家投放這麼個大炸彈。再拖幾天等過完年不好麼?
真是的, 都快過年了。本來想提前給員工放假來著。
哦,不對。歐洲那邊不過春節。
公司里今天事情很多,宋洄之一整天忙了個焦頭爛額。所有的事情都跟沈衿有關:沈衿父親去世,沈衿的聯姻,沈衿成為XX集團的掌權人……宋洄之心裡沒什麼波瀾,只覺得累。一晚上三次還不是主要的, 主要是前前後後一共做了四五個小時。真的是瘋了。
等到晚上九點多他才好不容易忙完。從總裁辦公室出來, 坐上電梯, 他仰頭看著顯示屏上變幻的數字, 忽然覺得既視感很強烈。
宋洄之搖頭笑了笑, 來到地下停車場坐進他的賓利車, 然後開車去酒吧。
他當然沒去那家有著「那不勒斯清晨」的酒吧。這太奇怪了,像在拍什麼都市偶像劇。宋洄之只是在路邊隨便找了家看著順眼的走進去, 進去以後還左顧右盼偵查一番, 確認這不是個GAY吧, 才放心地在吧檯坐下。
其實家裡也有酒, 但宋洄之不想回家。酒吧有一種夢幻迷離的氛圍, 它像一個脫離於現實的肥皂泡。舒緩的爵士樂, 彼此湊近低聲細語的男女, 宋洄之本打算稍微喝一點就回家,然而不知為何這家酒吧的雞尾酒特別對他胃口,也許是調酒師小哥很帥,又也許是……他確實心情不大好。
總之當他聽到盛凌叫他「小叔叔」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他聽到盛凌問調酒師小哥「多少錢」,聽到盛凌說「謝謝」。然後就有一股很大的力氣把他從吧檯圓椅上拽起來。
宋洄之兩腿發軟,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他扭頭看見扛著他肩膀的人果然是盛凌,頓時就放了心。
「你怎么喝成這樣?」盛凌咬牙切齒,扛著他往停車場走,「你為什麼要喝成這樣?!」
宋洄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很想笑。他笑得肩膀顫抖,到後來腹肌都有些發酸。腰也有點酸。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被使用過度的□□,又覺得外面很冷,冷風颳在臉上像刀子一樣疼。
他忍不住說:「找個人好好過一輩子怎麼這麼難啊……」
盛凌忽然停下了腳步。
宋洄之站不穩,因為慣性原因直接整個人往前倒去。他覺得這樣挺好,他很想跟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但是沒有。盛凌又拽住了他。
「回家。」盛凌沉聲道,「小叔叔,我們回家。」
「好。」宋洄之被他塞進車裡,迷迷糊糊看到盛凌彎著腰正把他的腿搬上車然後給他系安全帶。又是很強很強的既視感。宋洄之忍不住笑了下,伸手摸摸盛凌的腦袋。
盛凌躲開了,咬牙道:「你能不能別老是摸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