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沉的手指在面具邊緣,他緩緩摘下面具,露出面容,眼眶微紅,眼神中有一絲不解和埋怨,完全沒有剛才還在會客廳里的樣子。
五年的時間,祁鈺變了不少,從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少年變成一個優秀迷人的青年,褪去青澀多了份成年人的成熟穩重。五年期間,寒沉從沒跟他聯繫過一次,真的做到表面上的不聞不問,祁鈺或許是知道的,可能因為寒沉以前說的話太過狠心,所以他自己也想要成長,這麼些年真的做到成為一個出色有能力,有臉回來見他的人,不再是長不大的孩子,不再是需要處處依靠寒沉的人。
可他本以為自己做到了,自己終於可以回來見他了,終於可以狠狠打他的臉,告訴他,自己就是沒有他,也一樣可以。可事實呢,他確實做到了,也回來了,但見到的卻是坐在輪椅上的寒沉,不知道能不能再站起來的寒沉,這些年積壓在心底的恨與怨頃刻之間全都化為烏有。
沒人知道他帶著面具,在會客室里見到沈辭和背對著他的寒沉時,他有多麼心慌,在心裡一遍遍祈禱著坐在輪椅上的人不是寒沉,安慰自己那不可能是寒沉,背上卻被冷汗浸濕。還要在知道是他的時候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壓抑自己的思念,裝作不認識他,在他面前表現得輕鬆自在,連表明身份的勇氣都沒有。沒人知道他的害怕,沒人懂他的痛苦,懂他真的見到寒沉坐在輪椅上,有多麼崩潰。
祁鈺的喉頭動了動,嘴唇幾度開合,卻發不出半個音節。他想問,寒沉,你為什麼會坐上輪椅?他想問,你這些年過得好嗎?他想說,我好想你,我做到了,我回來了。可這些話在看到寒沉的那一刻,都被他硬生生地吞回了心底。
燈光灑在寒沉的臉上,映出那熟悉的輪廓,刻骨的思念湧上心頭,又被他死死壓下,無言對視著他。
「怎麼?幾年不見,連人都不會叫了?」寒沉的聲音亦如當年一樣,似乎從沒變過,他們也從沒變過。
祁鈺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扼住,只能勉強擠出一絲聲音,「叔……叔。」他的聲音顫抖得可怕。
寒沉的眸光微閃,「嗯,長大了。過來點,讓我好好看看。」
祁鈺艱難地移動腳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疼痛而無力。他靠近寒沉,視線無法從他腿上移開,不敢去想他的腿到底怎麼了。
寒沉察覺他的目光,微微勾唇,「沒事,小意外廢了腿而已。」
祁鈺的心像是被重錘砸中,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強迫自己看向寒沉的臉,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些,「小意外...是嗎?」
「嗯,別擔心,我還沒那麼脆弱。」寒沉輕輕拍了拍大腿,「可以給祁少當坐墊,要坐嗎?」他玩笑似的說,語氣輕鬆,仿佛這雙腿真的無足輕重,毫不重要。
他是以為這個笑話很好笑嗎?可是祁鈺一點也笑不出來,他站到寒沉面前,無力的蹲下,眼眶通紅,緊盯著他的眼睛,聲音接近崩潰,「你為什麼還能跟我開玩笑,這就是你為了讓我離開的原因是嗎!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說不要我了,騙了我,又在我的背後安排好一切,你是不是認為可以一直騙著我?」
「我長大了,我有能力了,你看到了沒有?你騙不了我了,我知道你在我背後安排的一切,卻從來不知道你的事,而你呢,這五年你都知道我的所有事情,我卻就連你出了事,廢了腿都是剛才知道的。」祁鈺說到最後聲音潰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