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雲棲正皺著眉頭,穿著一襲紅色長袍,胸前帶了朵大紅花,騎著高頭大馬,在趕去蘇府的路上。
他前不久才剛從法蘭西回來,還沒來得及熟悉這個離了近十年的祖國,就被他那母親教導著要他替他那二叔接親拜堂。
他細細一問,才知道新娘竟是個男人,還是為了替二叔沖喜。
他向來聰明,自然知道母親打的什麼算盤,更是對沖喜這種封建餘孽嗤之以鼻,可國內向來講究孝順,聽說這件事二叔也沒反對,於是便不情不願的接下了這個擔子。
他從來沒有過搶奪二叔手底下產業的想法,他在國外時,學的是實業,學的是工業,早早的就創辦了自己的公司,便是即刻分家,他也有能力讓家人過的起現在這般的好日子。
或許等這位二嬸進門了,他便可以同母親商量,和二叔分家。
路旁的民眾都在道喜,為這樁宣城首富雲家的大喜之事,雲棲強裝出笑,坐在馬上,緩緩的朝新娘府邸而去。
蘇憫是個,無父無母,十八年前一個深夜,他被送到戲園子門口,被起夜的班主發現,收養了他。
他長得是好看,遠超戲園子裡的紅角,可是老天偏生跟他做對,教他長了副啞嗓,沒有那個紅的命,只能在戲院裡端茶倒水,償還班主的養育之恩。
雲府買他,花了一百大洋,簡直是巨資,又因著從戲樓接親不好看,還特意買了棟宅子送給蘇憫,讓他從那出嫁,就當是聘禮。
新買下的蘇府內,蘇憫正穿著一襲大紅色繡龍鳳鴛鴦的裙褂,完全的女性樣式,細軟的黑色短髮梳好,戴了一個金冠,金冠上蓋著一塊紅蓋頭。
雖說外地已經流行穿白色婚紗或者旗袍,可雲家守舊,全都按照舊朝習俗辦的這場婚禮。
他不會講話,也不識字,在戲樓里好歹有班主護著,沒人敢調戲他,可總免不了排擠嘲笑,因而性格膽小怕事。
這場嫁娶婚事,也全程被班主一手包辦,班主只告訴他,以後能去享福了,卻從未曾告訴他,他的丈夫是何人,長什麼樣,如今幾歲。
蘇憫害怕極了,可他從沒生出反抗的念頭。
紅蓋頭下輕施了脂粉的臉艷麗,眉如遠山,畫的細而長,眼尾上挑帶著一抹紅,眼睛很大,睫毛卷翹,鼻子小巧精緻,雙唇飽滿,塗上了紅紅的胭脂,鬢邊兩縷碎發,無端添了幾分脆弱嫵媚。
蘇憫小心的用帕子擦去眼角還未完全掉出來的眼淚,又將手放下,白嫩細長的手指在紅色手帕里絞來絞去。
要嫁給雲鶴,還要勾引雲棲,這,這種事他還是第一回做呢...
過了一會,這個小宅院門口就傳來吵鬧聲,敲鑼打鼓放鞭炮,兩個伺候在他身側的老婆子攙扶著他,跨過門檻,跨過台階,最後到了門口的大紅花轎前,將他送上了轎。
轎子很大,座位很軟,蘇憫第一次坐,心底的慌張少了點,有些好奇,但又不敢亂動,生怕哪那個人突然掀開帘子,看見他這個新娘不守規矩不知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