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熒在門口徘徊了兩圈,又把宣瓊的衣物洗了晾起,最後在屋內放了水果和水,把門牢牢鎖住,這才放心離開。
長熒好奇為什麼溟河裡漂上來一個人,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親人們臨走之前留下了山川河流鳥魚林木,他每天都要好好照顧他們,因為鯤神說過,故去的親友會在塵世中以另一種形式歸來。
長熒挽起褲腳,涉入水中,捧起一掬水灑向面前那些吃得飽飽的魚。
魚兒猛然散開,又仿佛通了靈性一般並不害怕他,回到了他的身邊親吻他的衣擺。
長熒被吻笑了,身形不穩跌入水中,扶著身旁巨大的浮石爬上去躺下。
他長舒一口氣,伸手擋在眼前,摸了摸溫暖的陽光。
好像有什麼在觸摸他的指尖,從手指到身心都暖融融的。
他閉上眼,睡了過去。
……
宣瓊醒來的時候已經次日的下午了,他口乾舌燥,渾身酸痛,尤其是嗓子,像被煤炭划過一般。
他艱難起身,撐著桌子移到門前。
這哪兒,漆黑一片。
宣瓊眼前昏暗,額頭的痛意幾乎要將他撕碎。
門,打不開。
窗戶向外展了一個小縫,縫隙之外是安靜的院落。
宣瓊推了推門,嘗試大力破開的可能性,轉了一圈發現屋內陳設簡單尋常,角落裡堆著幾把鐮刀和兩個竹筐,桌上還有吃食。也許屋子主人救了他又臨時外出,無人看顧自己才鎖了門吧。
但是他的衣服呢?
宣瓊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只穿了薄薄的褻衣,褲子外袍不翼而飛。
本來想用法術出去看看外面什麼情況,但是他的衣服不見了,自己更不會憑空變出一套衣物來,只好在桌邊坐著吃屋主留下的水果。
溟河裡,長熒靜靜躺在巨大的浮石上。
「嘩啦——」他醒了,醒來的時候一個不慎滾落到了水中,全身上下濕了個徹底。
他仿佛做了一場夢,夢裡諸神的隕落與新生都變得模糊不明,朦朧萬分。眼前是半人高的雜草,和熟悉的鯤神之背。
溟河的水還是萬古不變的綠,長空的月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長熒從水中向岸邊游去,出水時嘩嘩聲響徹寂靜夜。
「啊,濕了。」長熒仿佛剛剛發覺一般,忙把外衫褪下擰了擰搭在臂彎,指尖燃起一小簇火苗,赤/裸著上身,往自家竹舍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進了院落,看見熄滅的篝火,和旁邊早已烘乾的衣物,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某天夜裡從水中救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