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瓊走時,只帶了一把劍,天氣如此無常,冷了沒有禦寒的衣物,萬一又往雪山去,他的眼盲症會不會時常發作?崇光劍現在趁手嗎?遇到危險如何……
長熒不敢細想,心上心疼之餘,湧上一股委屈之意。
「只說擔心我……怎麼不想我也會……」長熒囁嚅一陣,眼神不斷瞟向窗外,忽又閉上了嘴。
畢竟方才是自己氣急,將人氣跑了出去。長熒垂下手,又扯到了自己的傷口,疼得他眼眶泛紅。
「宣瓊……」長熒盯著桃枝,想著跑出去的人。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時光如流水一般悄然逝去。
三天,他回來昏睡了三天,現在呆坐了一下午,腹內空空,早就在抱怨不滿。
什麼時候自己竟然開始對食物有所渴求了?明明自己辟穀之後,吃不吃都無所謂啊……為什麼肚子開始懷念起被食物填飽的滋味了?
甚至在那人走後,思念變得愈發深刻。
長熒拆下木板,單手支撐著床沿坐在床邊。地板上,還擺著兩盆一清一濁的水。兩塊毛巾浸泡在水中,軟的發漲。涼了一下午,水早就失去了溫暖。
「倒水……對,對。」長熒吃力地站起來。
長熒扶著牆壁緩緩蹭到兩個木盆邊上,他一隻手的骨頭剛剛接好,動彈不得,只能用另外一隻完好的手托起其中一個盆,架在自己的腰間和手上,向門口走去。
每一步都伴隨著身上的鈍痛。
長熒來回倒一盆水,竟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污濁的那一盆倒了出去後,長熒搓了搓兩塊布,架在架子上,隨後端起剩下的這盆。
隨著柴扉一聲「吱呀」,木盆里的水傾瀉而下,長熒應聲而倒,身後靠上桌子沿。
宣瓊聽見動靜,來不及放下藥簍,腳下生風破門而入。
長熒動作間,繃帶鬆動,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幾處癒合的傷口又一次開裂,向外滲著血。他的身上盡數被冰冷的水淋濕,布料邊緣滴滴答答地落著水珠。
見宣瓊回來了,長熒沉默地扯了扯繃帶,但是心底的慌亂讓他手上的布條胡亂地纏在了一起。
宣瓊放下了藥簍,挽了袖子朝長熒走來。
長熒向後一躲,牽扯到腰後的傷口悶哼一聲。
宣瓊回來了,宣瓊挽了袖子,宣瓊要做什麼?
長熒眼前模糊起來,思緒開始亂飛。
是會說怪你,還是會像夢裡那些東西一樣對他說要離開他?還是……
為什麼要這樣想?長熒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夢境與現實時有重疊,他卻分不清何處才是真實,無法揮散那些陰影。
宣瓊的影子籠罩住了長熒。
長熒抬手擋在額前:「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