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不做些什麼就會想睡覺, 夢裡有那些他並不想面對的東西等著他。
「嗯……這上面是鳳凰吧?」
長熒手中的墨玉在陽光下清透又有光澤。背面那隻鸞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抖動著靚麗的羽毛引頸向天長鳴。
鳳凰怎麼叫的啊?
曾聽鯤神講, 鳳凰嘶鳴如十二管蕭孔齊聲噴薄而奏。
他連簫聲都沒聽過,自然無法想像那是一番怎樣壯美的聲音,只能猜測那震撼山林的長嘯、清脆又乾澀的竹隙過風、鼓點陣陣的雨打芭蕉……
長熒思緒萬千無意識摸了摸窗下宣瓊為他折的一枝春桃。
那桃枝經他日久的養護, 幾朵粉花依舊堅/挺地立在枝頭,生機勃勃。
春色如舊,卻也總能勾起一縷幽淡的懷念之意。
長熒點開傳承石,術法挨個挨個地換, 看著小人一遍一遍演示著他已經學過的法術。
他便閉著眼笑了。
「宣瓊到底怎麼捏的,明明沒有臉,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是他。」
小人的動作結束, 便像往常一樣巴巴地望著長熒所在之處,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個指令。
長熒伸手捏了捏那並不存在的小臉, 明明也碰不到,但他依舊滿足。
長熒輕聲說:「我想你了。」
……
七月十五晨起,天色昏暝。
每年此日,祭神大典。
長熒早早來到溟河邊虹橋的一端,河水上漲,沒過岸邊低洼淺灘。
年年此時,虹橋躍鯉。
這裡已經沒有曾經張燈結彩的熱鬧非凡,更沒有往日的人群熙攘歡聲笑語,只有落了一地的枯黃葉子和滿枝青黃不接的果子。
沒有尸祝,長熒便自己取了糯米祭祀天地日月山川。沒有祭樂,他便伴著風聲,哼著古老的調子,踏歌而行。
一路荒蕪,一路長歌。
岸邊的柵欄早已在幾次地震中七扭八歪地倒在一旁。
長熒跨過它的殘軀,沒有留下一絲的憐憫。
小雨輕輕打在落拓頹敗的土地上,無聲潤物。
長熒涉入水中,雨水微微打濕了它的衣冠。
小一虔誠地向他行了水族最大的禮,而後又虔誠地接受長熒的祝福。
近午時,小雨停了,濃雲散了,一道淺虹橫跨虹橋,微弱卻美艷到極致。
長熒看著那虹,記憶里閃過無數次那宏大的盛事。
小一望向長熒,在長熒的帶領下,向龍門游去。
這一段路並沒有多長,但是卻仿佛走了好久好久,短暫的時間被無限拉長,逆流而上顯得無比艱辛。
水流湍急,許是剛下了雨的緣故吧。
曾天邊有鐘聲陣陣,岸邊有人聲鼎沸。少男少女採擷香花香草,擠滿了溟河岸,離開時便留一地芬芳。如今只有寂靜蕭疏,一地枯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