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這會兒才有些後怕,他從來洛河村開始就一直小心謹慎,生怕給孫大娘添一點麻煩,先前有人說他閒話,那些漢子當著他的面說葷話他也能忍,但今天張然說了孫大娘和周遠。
陳慶有些膽怯地看著孫大娘:「娘,不會有什麼事吧?」
孫大娘笑了笑:「娘現在可管不了你了,都學會打架了。」
李欣也笑,還跟孫大娘說剛才陳慶的英勇:「嬸子您是不知道,阿慶真是英勇。」
看著他們兩個這麼打趣自己,陳慶總算鬆了一口氣,孫大娘才說:「那張然在村里名聲不好,又出了扒灰的那種事,不會有人說你什麼不好的。」
孫大娘和李欣安慰他好一會兒,看時間不早,李欣去洗衣服,孫大娘要回家去做飯。
現在家裡雖然只有她一個人,但家裡養的家禽家畜多了起來,尤其是那豬崽,太能吃了。
「一會兒回家裡來吃飯。」孫大娘臨走前說。
陳慶不想讓她走,一會兒租地的人就要來了,娘在這的話還能幫他說說話,他實在不擅長跟人打交道。
但孫大娘不理他,應該是周遠離開的時候叮囑過她。
陳慶垂頭喪氣地看著她離開,沒一會兒張旭一家就上門來了,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還有新村長。
張旭是個漢子,他膚色黝黑,身邊跟著他的媳婦兒,他媳婦身上的衣裳雖然有補丁,但勝在乾淨整潔,她的手邊是一對雙胞胎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背後是一個哥兒和一個兒子,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
「我們聽村長說了,說您家裡可以把地賃給我們種。」因為家裡只有陳慶一個人,所以開口說話的不是張旭,而是他的妻子。
陳慶點了點頭,乾巴巴地說:「是這樣。」
「租金方面呢。」那女人搓著手,似乎也有些侷促,還有些隱藏在侷促下面的一點希望。
陳慶看了她一眼,然後說:「我跟家裡人商量了,這幾畝地都租給你們,每年收成的時候把我們家的賦稅交上,然後再給我們地里出息的兩成。」
張旭聽到他的話的時候,眼睛都亮了,他有些沒控制住自己:「真的嗎?你們只要兩成?」
陳慶往後了一點:「是的。」
張旭想起周遠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他的賦稅是有減免的,但減免的這一部分他們並不打算折算,這已經算是天大的便宜。
張旭的妻子捂著眼睛:「謝謝,謝謝你們。」
陳慶趕緊搖頭:「沒事,沒事。這樣談好的話,過兩日就去衙門裡寫文書吧?」
他們對著陳慶千恩萬謝,他們家人口多,賦稅重,沒有糧食交稅就只能給錢,但錢哪裡是那麼容易賺的,張旭到處打零工,身上已經有了舊疾。
他的妻子整日做繡活,去鎮上洗衣裳,寒冬臘月手上長滿了凍瘡,幾個孩子成天往山里跑,只為了找點蟬蛻和簡單的藥材換點錢。
而現在,他們能種地了,真是太好了,而且條件並不苛刻,他們甚至還能有餘糧。
張旭只差給陳慶跪下了,陳慶實在不善於處理這些情況,他趕緊說:「不用謝我,好好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