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廠房裡只剩下他和他母親的哭聲。
「對不起。」聞潛在趙海身後。
趙海卻只是搖頭，他知道，如果不是聞潛，可能連母親也無法倖免。
在場其餘人都沒人出聲，表情卻都很憤慨憂傷，包括那些血族。
聞潛知道自己和他們相比，情緒波動無疑是小的。
120多年前，他在貢措雪山甦醒，他的記憶從那時候開始，所以他沒有作為人類的記憶，他似乎生來就是吸血鬼，以一個吸血鬼開始接收這個世界的一切。
一個人飄零20多年，他沒有培養起共情的能力。
後來又經歷了劉家的事，一個善於製造死亡的怪物，似乎更沒立場去痛別人的生離死別。
但他也並非從未經歷過生離死別，他也曾親手送走過此前這世上唯一親近的人。
那是從20歲到80歲就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兄長，是父親，是爺爺。
他叫他梁叔。
共情大概就是這樣建立的，想到梁叔的瞬間，聞潛覺得自己似乎也能體會一點點趙海此時此刻的痛苦。
.
周茂林無論何時都像個定海神針，事無巨細地安排一切。
「他最後一句話是對你說的，潛。」
「說什麼？」聞潛抬了抬眸。
「讓你等他，他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聞潛反而覺得輕鬆不少，相較於保護別人，保護自己對他無疑更簡單些。
「知道了，我先回學校一趟。」聞潛說。
周茂林也沒多阻攔，他也知道就憑他們幫不到聞潛什麼忙。
「你小心。」
.
回到宿舍，周末，沒人，聞潛突然覺得疲憊不已。
連燈都沒開，趴在桌子上就閉上了眼睛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然後是開燈的聲音，聞潛沒有抬頭。
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那股好聞的香樟花的味道越靠越近。
秦昭探頭瞧瞧，「學長你終於回來了！幸好我今天沒有回家！不然都抓不到你了！」
「那麼多天沒吃飯，餓死了吧？」秦昭在一旁幸災樂禍道。
聞潛差點忘了他們還有個未完成的「數字遊戲」。
他枕著胳膊，扭頭看向秦昭，就這麼睜著一雙眼睛瞧他。
秦昭頓了頓，那眼神，他分明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不對，是傾訴，他想傾訴，但最後卻一言不發。
秦昭逐漸斂了太過誇張的笑意。
俯下了點身子，將聞潛從桌子上扶起來，另一隻手撈進他的膝窩，轉身就將他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