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嘗試在腦海里勾勒自己的新計劃,可是當她不自知地將目光停留在傑森·托德身上時,卻又忍不住嘆息,實在無能做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能讓她毫無愧疚、橫眉冷對,甚至是冷嘲熱諷的那些人,全都是擁有選擇,但是卻「執迷不悟」的混蛋。
傑森·托德沒有選擇,當他被命運推著追逐虛妄的親情,最終卻以喪命而告終時,他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到底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尤安能做什麼呢?
將他的過去全然告知,然後再藉助他對親情的嚮往,將他拉到不知道將會走向何方,不知道走向的是光明還是黑暗的計劃當中嗎?
他已經用生命體會過一次失去,如今的遺忘說不定才是更好的選擇。
尤安承認,面對那樣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她為數不多的良心真正上線了。
「但是很不幸,面對不擇手段的敵人,你失敗了,代價是生命。」
聽著過分空泛的描述,傑森·托德臉上的茫然更甚,他感覺自己好像正聽著別人的故事。
他遲緩地眨了眨眼睛,隨後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各色傷疤,並未露出任何其他的表情。
「沒什麼想問的?」
尤安知道他只是因為千頭萬緒無從說起,才會如此沉默。
只是她不常面對這樣的「弱者」,心中同情憐憫之餘,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暗,總讓她產生一種折磨對方的衝動。
好在她的理智這種時候就會派上用場。
唯有強者——精神上的強者、軀體上的強者,或者兩者兼而有之的強者——尤安才會毫無顧忌地去折磨。
她非要所有人都體會跟她一樣的痛苦,而當有人似乎比她還要痛苦、還要可憐的時候,她也毫不吝惜自己的包容和大度。
「死而復生……?」
哪怕是活生生的例子本人,也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神跡」。
「沒錯,死而復生。」
尤安撈起紅毛小狗摸了摸,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勇氣,讓自己那顆因為同情而顫抖柔軟的心臟重新變得堅硬起來。
「……這樣……」
傑森·托德的嗓音並不好聽,雖然低沉,但是卻每一聲都砂紙一樣磨著人的耳朵。
尤安不知道是復活的連帶效應,還是他本就如此。
「我知道也就僅此而已。」尤安親切地微笑著,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更多的,可能只有你的同伴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