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躺在床上,轉過頭,盯著柱之男那寬闊起伏的脊背,就像是欣賞著千年難得一遇的藝術品。
她的長髮散在潔白的床榻上,像一張黑色的巨網,將她這個孤單脆弱的昆蟲一下子捕住。
「你應該說——」
迎著晨光的卡茲轉過身,對著尤安抱臂站著,大半的陽光仍然被他結實的身軀擋在幾米之外。
「真是完美的肉|體!!!」
卡茲不屑地冷笑,同時動了動脖子,紫色的長髮在陽光中肆意飄蕩。
「羨慕嗎?」
「嫉妒嗎?」
「想要嗎?」
陽光令柱之男心花怒放,從來高傲的臉上,竟然難得出現了幾分憐憫:
「只要你說出願望,我可以幫你實現。」
尤安躺在床上,抬手摸了摸額頭,又看了看窗外遲遲不得入內的晨光,只覺得自己大概還沒有睡醒:昨天的隕石變出來的是窮凶極惡的柱之男,而非善良體貼的阿拉丁神燈吧?
「呵。」
卡茲將尤安的懷疑盡收眼底,究極生物的尊嚴絕不容許如此挑釁!
神情冰冷的柱之男擺著毫無必要的古怪造型,同時一隻手伸上前,更方便逆光的尤安看清。
那是一隻骨節粗大,指節長而分明的手掌。
看著那隻手,尤安聯想到了很多種多足生物:蜘蛛、蜈蚣、章魚……
或許卡茲的自負不無道理:進階為究極生物的柱之男,如今的確無一處不完美。
他的身上融合了所有生物的瑰麗與魅力,並將之統一融合為人形軀體所能展現出的最徹底的形態。
僅僅只是透過他的一隻手,尤安就隱約能夠理解,為何有人對多足綱如此鍾情。
當然,她本人對此敬謝不敏。
畏懼倒也談不上,只是尤安對於多足昆蟲的憎惡,絲毫不亞於對蚊蠅。
看著這樣一隻手,尤安心底對更強健、更完善軀體的嚮往,似乎再度被逐漸喚醒。
她躺在床上,昏沉沉的腦袋竟然讓她有點兒想起身握住那樣一隻完美的手掌。
只不過,尤安還未起身,卡茲的手掌卻忽然病變一般腫起了一個大包,掌心宛如被猛地吹飽的氣球,鼓漲著,好似其中有什麼即將破皮而出。
就在尤安屏住呼吸眨眼的那一剎那,伴隨著輕微的破裂聲,一隻毛茸茸的松鼠從卡茲的掌心裡冒了出來。
松鼠?
哈?
尤安一向靈光的大腦在這個令人不安的清晨滯澀運轉:為什麼他的手裡能夠長出一隻松鼠來?
憑空誕生的松鼠並不知道自己的到來讓一位無辜人類的大腦受害。
它乖巧地站在原地,機警地戒備四周,同時伸出兩條瘦小的前肢,梳了梳自己的毛髮。
這是一隻紅松鼠。
四肢俱全,毛髮油亮,身體健康,精神尚佳。
「怎麼樣?」
卡茲看著松鼠的眼神倒是比看向尤安的時候更柔和,他舉起另一隻手,在松鼠的頭上晃了晃,逗得它分外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