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懷裡的醒醒忽然掙扎了一下,帶著哭腔咕噥著說了句:「媽媽……媽媽不要走了。」
裴澈寧以為醒醒又要開始哭了,只是小傢伙說完,黏在他的身上像是喝了什麼安定劑一樣,靠在了他的身上又一次睡著了。
而褚竹鳴依舊溫柔地垂著眼看著他們倆。
裴澈寧沒有動,只是輕輕地撫著醒醒的背,告訴他自己一直都在這裡。
其實褚竹鳴剛剛和他說那麼多,他心裡也知道是什麼原因,只是他還是在心裡和自己抗衡著。
如果說非得要離婚,其實他的心底里也是不想的。
因為醒醒現在還小又這麼好哄,或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他忘記,而等他再長大一點,就可能會沒有現在這麼好哄這麼好忽悠了。
但其實也正是因為醒醒現在還這么小,看上去哪哪都離不開人,所以他的離開也就會讓他產生更大的愧疚與自責。
這麼久以來,他的心裡一直都在矛盾,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把這個孩子當作是解脫那種糾結的出路,如果從一開始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他就心硬一點把孩子打掉,現在就也不會讓他在這樣的矛盾當中越陷越深。
他很多次想在這樣的矛盾中找到一個突破口,心理學上說,你越缺什麼,就會越在意什麼,反而忽視了原本所擁有的東西。
而現在,褚竹鳴對他說,信息素並不是萬能的。
裴澈寧垂眸看著把自己的手捂暖之後就默默收回去的手掌,張口欲言,他想說,關於那個問題的答案他現在還沒有想好,離婚的事情先緩一緩,但最後還是停了下來,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聲。
挽留向來對心軟的人最有用。他知道,褚竹鳴最清晰這一點了。
——
接下來的這幾天,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畢竟如何哄著連飯都不愛吃的小孩喝完從醫院裡面拿回來的那一袋子藥才是重中之重。
看著小崽一看見褐色的藥汁就撇著小嘴皺著眉的樣子也不忍心,但是小崽因為咳嗽而滿臉通紅的難受樣子也會跟著揪心,裴澈寧經常拿他沒有辦法,但又不得不在餵藥這條道路上愈挫愈勇。
只是就連「你不喝藥媽媽就不理你了」這種話他都說出來了,除了讓小崽倒在他身上撒嬌以外,沒有其他別的作用。
真不知道褚竹鳴是怎麼哄人喝藥的。
裴澈寧拿著勺子,一邊眼疾手快地往醒醒嘴裡塞了一口,一邊回想起昨天晚上褚竹鳴只花了五分鐘就把藥碗掃空的場景。
昨天晚上醒醒也是不肯吃藥,但是等褚竹鳴回來之後,直接把藥碗和醒醒一把端走,父子倆待在書房裡不過五分鐘的時間,醒醒就乖乖把藥給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