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已去,武王不似先王仁慈,她終究是商的宗室公主,武王對她雖然恭敬,但是心中仍有芥蒂。
唯有在戰場之上博得信任,若得封土地,來日天下大定便有安身立命之所。
第126章 未亡人傷心處
二月冬末, 周軍屯兵牧野,劍指王城。
天子下詔以國君諸侯之禮厚葬鎮南侯,靈牌入重屋, 以玉棺葬入宗室陪駕王陵。但是皆被鎮南侯夫人駁回, 不入重屋, 不葬王陵。
期以求立陵墓於沫城東北的大山中薄葬, 天子恩准。
送葬當日,先前躲在家中的臣民, 王畿東邊數萬百姓皆在東邊山腳下跪泣。
天子崩時尚未有百姓嚎哭,虞侯教授萬民送葬者尚只有千人,而如今國難之際百姓卻不顧危險前來送葬。
可見, 人心還是亮的。
冬末雪已盡, 但沫城仍舊是白茫一片,戍守的將士腰間系白,百姓住宅門口掛白。
空蕩的房間內, 掛滿白綾,風透過窗戶吹進,白綾在房內起舞。
擦洗乾淨穿戴整齊的人還是那樣好看, 長長的睫毛, 稜角分明的臉,還有失色臉上淺淺的疤痕。
沒了神色的眼睛, 無論她如何撫按都不肯閉。
決堤的心口, 湧來的不是萬千洪水。而是數不盡的利刃,鋒針, 一道道刺著, 劃著名那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
搭在冰冷的屍體上,子淑俯在他耳畔輕聲顫道:「我答應你, 不會輕易尋死。」
於是再一次撫上他的雙眸,睜了幾日的眼睛這才閉上。
侯府時不時傳來小聲抽泣的聲音,相府的公女留宿在侯府照顧著那個醒了便哭,淚流不止的女孩。
侯府內依舊需要人鎮定主持大局,遠山吩咐壯丁從地室里抬出一口紅木棺,陳舊的樣式。
三日靈期已到。
子淑在見到紅木棺的時候,心中比那東北刮來的風還要涼,「侯府為什麼會有這東西?」
家中無暮年的老者,備著棺材視為不吉,而且身為武將之家,更是忌諱。
「十餘年前將軍便就吩咐了人將舊的將軍府里的一顆紅木製成木棺,紅木是將軍出生時太夫人在老家主出征時栽種的。」老管家跪在身旁抹著眼角道。
猶記得,南仲曾在醉酒的時候撲在她懷裡大哭,說著會死的胡話。
墨綠得眸子瞬間失色,她狂笑,笑聲讓眾人聞之害怕,「呵,原你早就知道了!」
笑聲充斥在靈堂,迴旋於四周,躺在紅館內的人,絲毫不動。
「原來,你三番五次的遞休書,故意與那東夷的…原來你…」失色得眸子慢慢變得平靜,如水,「是,你是沒有騙過我,可是你...」子淑突然失聲笑顫。
欺瞞,他甚至連欺瞞都不曾啊,明明,明明她什麼都懂,還要裝作不懂,裝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