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呼嘯在大江,奔襲了千里的人拖著疲倦的身子問他:「我於將軍,究竟算什麼?」
答案在南仲心裡其實很瞭然,同時她心裡也清楚,只不過,她想要一個死心罷了。
駿馬被拉側著脖頸,馬上的人眨著溫柔的眉眼,輕輕夾著馬肚子,馬兒在她周身轉了一圈,「若有機會,孤想看你坐在王位上的樣子。」
君王寡愛,好一句想看你成王,好一句與情無關卻字字傷透人心的話。
「將軍還沒回答顏浣的話。」她失聲顫道。
南仲拉起韁繩,低垂眼眸,「仲此生,為臣僚,為君臣,還從未為君友。」
不露齒一笑,揚起馬鞭,抽撻一聲。率萬軍離去。
不曾想這一別,竟是永別。而她不負他望,成為了眾人敬仰跪拜的王,可惜,他見不到了。
坐上王位她才知道,這張椅子除了好看,其實也沒什麼。它束縛著你,圈禁著你,你剩下的只有孤獨。
空寂的大殿內,子受孤獨的坐在椅子上,仰著頭,感知著山搖地動知道周軍要攻城了。
「王,召我?」
吳世齊靜靜的跪在殿內,許久見子受不說話才道。
「先生可覺得,輔佐寡人不值麼?」
吳世齊磕下頭,「臣從未這般想過,臣下明白,王絕非世人所言那般。」
「或許,真的可以退往東夷,日後再做打算。」沫城以東疆域遼闊,聯軍兵力有限是打不到那麼遠的。
「寡人不會走,寡人不會棄王都逃去。」
天子不是倔,而是不願做逃兵,真是昏庸膽怯之人,城滅之際怎會不逃,「臣...」
「外城若破,先生率百官開內城降周吧。」他安坐著,說的很淡然,像在安排後事。
吳世齊心中一震,「王...」
「先生之才,當治太平盛世,莫要可惜了,對百姓而言,天子姓什麼都不重要,只要天下太平。」
「西周要博得好名聲,自然不會隨意斬殺降臣,先生是文臣,對於他們沒有威脅。」
吳世齊只是跪拜著,淚水流到了光滑的地面上,天子從高台上走下將他扶起,「先生還這般年輕,不該折於此。」
「可是,王您...」
「寡人愧對先祖,愧對父王,已是無顏活於這世上。」說罷,子受拍了拍手,提起黑色的下裳跪下。
元長抱著一個小孩子從偏殿出來。
「大王!」吳世齊拖住他。
「武庚就託付於先生。」
吳世齊明白了,天子是想讓他帶著這個孩子一同降周,於是從元長懷中接過這個在哭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