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真搖了搖頭:「打獵始終是旱澇不保,也沒有形成有效的養殖業。只有大家不用擔心吃的了,有餘糧了,才會去思考很多事。」儲真笑了笑,「魔族身體好,實在沒有飯吃的時候,抗個三月也不成問題。但是人族不是這樣的,所以可能因為此,我才會更多關注這些吧。」
崔泠一愣,她抿了抿唇:「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並非歧視儲真不是魔族的意思。
儲真笑起來:「啊呀,而且我也很喜歡綠色啊。娘親你也是吧。」
她如今已經可以面不改色地喊人娘親了,真是巨大的進步。崔泠反而被儲真這樣理所當然的態度說得有些羞澀,她別過臉去,看著窗外的綠意,又低聲道:「是啊,我也是。」
她常住師映陽那個小院中,窗外的景色也曾經是她熟悉的景色。只是如今她從窗口往遠山看去時,那常年如同黑鐵一樣的山石上已經有了零星的綠色。雖然僅是星星點點的,但這綠色或許也有一日會如同火焰那樣,席捲這匹山,席捲過整個魔界……
看著魔界像是一個方出生的嬰兒,逐漸有了生氣,崔泠的心頭也逐漸變得平靜下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平靜的感覺了,她的焦慮日復一日,其中混雜著對道侶的擔憂,對女兒的愧疚,對人族那對魔族越來越明顯貪婪的憂心。
這些感情交雜得太多太複雜,時間也太長久,讓崔泠一度認為自己已經很冷靜,認為她已經很平和甚至是麻木了。
但現在看到窗外綠枝搖曳,聽到身邊少女嘰嘰喳喳的聲音里,沒有那些陰謀詭計,沒有什麼大勢所驅,只是平和的說話,像是……像是最開始認識穆尋的時候。她們從打打殺殺里抽離出來,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說話的時候。
當時的崔泠覺得自己的生活從未如此平靜過。
而如今,她竟又重新感受到了這份感覺。崔泠轉頭看著儲真,嘆了口氣:「我要是早幾千年遇到你就好了。」
儲真啊了一聲,她還沒有回過神來,手指下意識地一抖,此時師映陽的身影就現了出來,盯住崔泠:「早幾千年見到,你想要做什麼?」
師映陽本和儲真在通訊,已經憋著不出聲地聽了很久,到此刻已經是忍無可忍。她盯住崔泠,抬手將儲真環在懷中,只恨自己不在儲真的身邊。看向崔泠的目光里都直白地透出了幾個大字「你不要臉!」
「儲真是我的。」師映陽低頭,正好對上儲真的眼神,她衝著儲真笑了笑,又看向崔泠,「儲真是我的道侶。」
崔泠:「……」
她張了張口,早幾千年前,她定是要將儲真拐回去,這樣她們魔界就能靠自己發展,也無需像後面那樣的艱難。她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沒錯,但很顯然師映陽全然誤會了。
但崔泠一向不善言辭,因而她只是張了張口,又沉默下來。
師映陽見狀,低頭對儲真道:「我們出去。」
儲真哦了一聲,崔泠聽見儲真離開,聲音還是綿軟的:「你不要亂吃醋,娘親肯定不是那意思的啦。」
「你居然叫她娘親。」
師映陽的聲音裡帶著委屈,還有一點點的不解。
「是呀,我都叫娘親了,怎麼可能是你以為的那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