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犯下的錯事自然應當彌補,已命補命。」
雅淳說道,她踩過焦尾琴,微微一個用力,那琴發出一聲哀鳴,最後化作焦灰,融入了腳下的焦土之中,從此再也看不見一絲痕跡了。
馮盈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眼看著雅淳真人緩緩朝前走去,再沒有回頭。她搖了搖頭,低聲道:「果真是不要惹怒老實人啊。」
長琴一宗宗主,淪落此地,馮盈並不唏噓。對方種惡因得惡果。若是他好生修行,其實馮盈也真的沒有把握能讓對方一擊落敗。
終究不過是一句「自作孽,不可活」罷了。
而今結局,雅淳真人接手天闕宗,這偌大宗門不至於潰散,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天闕宗的有生力量,也不必讓人魔兩族之間的力量失衡,是最好的結果。
想到此處,馮盈又嘆息一聲,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還有個仙盟和合歡宗呢。」
這些彎彎繞的事情,是不是還得教教自己的小師侄。只是她沒有想到,將這想法告知師映陽後,得到完全相反的結果。
「不需要。」
師映陽直接就否決了馮盈。馮盈沉默片刻:「儲真畢竟是一族王后。」
師映陽則道:「若是非要做王后知道這些事,那就不當王后好了。」
馮盈:「……你莫不是要退位?我告訴你啊!你師兄,師姐和師父都是不會允許的!!」
大概是馮盈的聲音過大,情緒過於激動,不想接手爛攤子,對魔尊之位的嫌棄溢於言表。這讓師映陽看向馮盈的目光都滿是一言難盡。
馮盈低咳了幾聲,方道:「此次事情,你也是看明白了吧?」
雅淳真人雖然有意遮掩,但事後師映陽又怎會不查不問。而且其餘人要麼就是做過一宗之主或是一族之長的,要麼就是當做未來掌門繼承人培養的佼佼者。腦子轉幾個彎下來,也就將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正是因為如此,馮盈才異常擔心。
師映陽沉默片刻,這才道:「師娘受苦千年……也屬正常,無非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罷了。」
馮盈嘆了聲:「我就是怕不止是有仇報仇。你也知曉,此事緣起到底是為何。若是師娘將魔族也一併恨上的話……」
師映陽安靜聽聞,待到馮盈說完,師映陽才抬頭看向馮盈:「嫂子,師娘不是那樣的人。」
馮盈一愣,她正要說話,比如說人族因為壽歲短暫,因而總是充滿變動,又或是人心易變,經不得考驗。
卻聽師映陽說道:「我以往厭惡人族,只覺得人族都是人心叵測的。可是後來……諸萬書院從輝煌到破落,依然堅持如故。絕山與劍宗也一直信守當初的盟約承諾。人心或是易變,可是那些美好的東西,卻是不變的,始終會有人堅持而貫徹。」
「人族發展至今,在妖魔兩族之中,有這樣廣袤的土地,有這樣蓬勃的生命。難道靠的是那些叵測的人心嗎?」師映陽深深地看著馮盈,「不正是因為有你們,有師娘那樣的人的堅持,方有至今的嗎?」
馮盈張了張口,又閉上,許久後,方才無奈地說道:「我自己是人族,素來都覺得人族險惡,不如魔族信守承諾,也不如妖族那樣心思單純。而今聽你一句話,也才覺得是我身在人族之中,卻不識人族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