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爺子緊捏著酒杯的手鬆開,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再次啜了一口烈酒,厲聲道:「那小子性格真是比狗屎還臭,他愛你愛得已經快發瘋,跟他媽一個德性,我是管不住他了,也不知道我們季家這是什麼基因,隨便那小子怎麼樣吧!」
說完,不等阮羨的反應,季老爺子就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他似乎真的什麼都不想管了。
阮羨一時心亂如麻,想著季老爺子年紀大,這要是喝多了摔一下,說不準會出什麼意外。
他連忙起身去扶。
季老爺子本要推開他的手,可過了幾秒,他卻用手撐住阮羨胳膊,借著酒意醉醺醺道:「不過,你比那姓蘇的強點。」
……
無事發生的送走了季老爺子,阮羨一時還有些發懵。
腦海里不停復盤季老爺子對他說過的話,雖然沒有明確的表明接受他了,可所作所為就是接受他了。
這事就跟過山車一樣,阮羨到現在還覺得不可能。
他回憶起夜色里季老爺子蹣跚的身影,這個老人的脊背其實已經佝僂了,已經到了想強裝都很難的地步。
眼角眉梢皺紋深陷,眼裡的精光散去,如普通老人般衰老而又無力。
黑夜下,那雙渾濁的眼裡滿是孤寂與哀傷。
離開這處莊園時,季老爺子顫顫巍巍的回頭,看著莊園建築上空的尖角。
他趁著沒人看見,偷偷抹了一把眼淚。
阮羨連忙將眼神移開。
可他卻似乎知道,這老人是想自己女兒了,因為這處莊園,正是季大小姐生前的住處。
其實這個經歷了風霜的老人,所求的也只不過是相伴在側的家人罷了。
阮羨深吸一口氣,攙扶著季老爺子坐上車,季老爺子沒有推脫,兩人一路無言,誰都沒說話。
可一旁的謝助理和老王都看直了眼。
等季老爺子坐穩後,阮羨打了個招呼後本想直接離開。
可季老爺子枯槁的手卻突然輕輕的放在他的手背上。
老人的體溫不冷不熱,可卻讓阮羨動彈不得。
只是這輕輕的觸碰一觸即逝,很快就鬆開了,可這手鬆開前,他似乎聽見了季老爺子低沉而又滄桑的聲音——「抱歉。」
等阮羨回過神時,季老爺子已經收手,關上車門,黑車駛離了這片莊園。
回憶到這裡,阮羨吐出一口氣,卻依然覺得不真實。
偌大的客廳空蕩蕩的,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傭人和兩個助理都各自休息了,季雨眠卻還沒回來。
阮羨沒有睡意,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重新琢磨和季雨眠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