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鬆開的剎那,秦羽不知從什麼角度抬起了腿,一腳將他踹開。
額角還在止不住發疼,他緩了口氣,用唯一的胳膊撐起身子,看向解雲琅的猩紅眼眶中,映出對方模糊疏離的面孔:「你又何曾高明到哪兒去?只知道借酒逃避的人,什麼時候腦袋搬家,再有種的找我說什麼自不量力的話!」
解雲琅笑了兩聲,歪著腦袋道:「腦袋搬家死就死了,總好過半個身子在這鬼地方遊蕩,上下不得,活是個笑話。」
「夠了!」
秦羽紅著眼瞪向解雲琅,渾身顫抖不止,雙唇開開合合,卻是發不出一聲。
周遭黑暗靜謐的灌木,不時響起一些無從得知的哀鳴,像是黑夜與黎明不得不分離的前兆。
秦羽緊抿了唇,默默撐著疼痛的身子站起來,往另一處方向走,極輕極冷地扔下一句:「我不用你管。」
解雲琅就這麼看著他踉蹌著,一點一點往遠處挪,他碾了碾指尖殘留的血,隨即也起身顧自往反方向走了。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遠,漸漸的徹底沒了聲響。
有兩道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秦羽走不動了,他停下來想等腿上的傷口緩一緩,不疼了再走,但是這麼一停卻順勢倒坐在了地上。
身下都是崎嶇的碎石,秦羽慢慢摸了一陣,竟找不到一處平坦的地方。
陡坡底下正是山坳,有一口湖在中心匯聚,四周形成淺灘。
秦羽此時就坐在淺灘上,漆黑的灌木叢里,撿起身邊的石塊發泄般地往外砸,有幾塊落到了湖裡,發出「咚」的迴響。
他砸了一會兒累了,轉而伸出手去摸索方向,可左手伸出去時,忽然就摸到個長條軟軟的東西。
蛇?!
他嚇得立即縮了回來,撿了根樹枝護在身側。
倘若在野外真的遇到蛇,最好的辦法就是別惹怒,用樹枝驅趕走它。
然而方才摸到的似乎是條剛出殼的幼蛇,幼蛇出沒的地方,往往不止一條......他方才砸了那麼多塊石頭,也不知有沒有惹到它們......
倘若此時自己正被蛇群包圍,手裡唯一的一根樹枝,也根本擋不住那麼多條靈活的軀體。
秦羽一時間僵住,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所以自己當真在等死嗎?
他默默蜷縮起身子,將自己抱成一團,無聲地潤濕了膝前的衣擺。
微弱的嗚咽聲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遠處漸漸亮起一點火光。
秦羽埋頭於膝,腦海里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如一條條難觸的蛇將他圍困,他感覺自己一定被咬了,四肢漸漸變得僵硬。
我快死在這兒了嗎......
蛇信吐出的「嘶嘶」聲在耳邊愈發清晰,他感受到有蛇爬到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