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轟然應和了一聲,幾個人一起狠狠拉開抓撓齊老爺的林氏。
並將披頭散髮的林氏,不停掙扎的林氏按到地上。
林氏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雪白中衣,被按在地上,頭髮上和身上都粘著土灰。
她抬頭看著齊老爺,胡亂地,又瘋狂地尖利地喊:「我不是!我不是!」
不知道在喊什麼「我不是」。
齊老爺走過來,隨即鐵青著臉罵道:「你們又沒有給夫人吃藥?」
一個婆子哭著臉:「老爺,可是,可是夫人的藥碗總是空著出來的。房裡內外也沒有藥漬。」
他們說著話的時候,林氏似乎慢慢安靜下來了。
她不再掙扎亂舞手腳,也不再喊叫。
然後,她開始咳嗽起來。
聽到這熟悉的咳嗽聲,幾個僕婦都鬆了一口氣。瘋病似乎過去了。
齊老爺陰雲密布地走過去,卻又不敢離得林氏太近,只是走到差幾步的地方,儘量壓抑以溫和口吻說:「夫人,你清醒了?」
林氏從地上,慢慢抬起頭來,從頭髮的縫隙里,像女鬼陰陰地窺世一樣,靜靜看了齊老爺一眼,輕輕說:「好了。」
喉嚨還是嘶啞的。想來是之前嘶吼的聲嘶力竭了。
齊老爺說:「還是再看看吧。我明天請張大夫過來。」
林氏低沉地:「我沒病——你不要請他。」
齊老爺蠻強地打斷她:「就明天黃昏。你在屋裡等大夫來。」
林氏垂下了頭,不再開口了。
「照顧好夫人――不然!」齊老爺狠狠指著幾個僕婦說了一句,捂著半邊被抓了的臉,大踏步走了。
夕陽要落了。
幾個婆子互相看看,要去扶林氏起來。
林氏卻自己慢慢爬起來了。
她看著只餘下半邊在天際的落日,在橘紅的餘暉里,突然笑了一聲,自語:「你也落下來了。總是――要落山的。不是嗎?」
然後以她沒有重量的腳步,輕輕地飄一樣進了屋去。
婆子們對這種怪話已經習以為常,跟在她身後,關上了西苑的門。
――嘎吱的關門聲。
最後的餘暉里,烏漆的大門死死合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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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問她?」齊萱沒精打采地趴在塌上。
聽見猴子問起齊林氏――她的繼母。齊萱才坐起來:「你問她做什麼?」
猴子抓了抓頭上的毛,說了今天看到的事。
齊萱很是厭倦地,不大想談這位繼母。只是抵不過猴子糾纏,才不大情願地說:「她――她一慣這樣。今天大抵是又發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