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敢擔保,能從衣服上狠狠擰出一斤汗水來。
幸而鵑娘姐姐的妝容,是不怕水的。
現在可沒有躲在閨閣里「冰肌玉骨」,乘著陰涼的的娘子待遇了。
不過書生一邊熱得發昏,一邊還是更樂意站在這大太陽底下,影子投地分明。
陰涼的閨閣里,陰涼的閨閣里她可待夠了。
那不是人的住處,而是擺放金絲雀和品相上佳的花瓶的庫房。
等了一會,黃土路那頭起了煙塵,抽鞭子聲,大喊聲,一輛驢車到了跟前,慢吞吞地停下了。
車上躺著的人踹了趕車人一腳,才一咕嚕爬下來,小跑到書生面前,大呼小叫:「您何苦勞累軀體等小弟!這樣的太陽。族兄,您當心曬壞了!還是先去前面的竹亭子裡歇一歇?」
說著,又趕緊遞上一皮袋的水,笑道:「那收租的鄉下地方離這還遠,我們一貫是坐這驢車去的,族兄您先喝口水,歇歇。然後再坐上來。」
這個自稱小弟的柳家族人,也有將近而立的年紀了,大了少年書生起碼十歲。皮膚黝黑,滿臉麻子的眉毛吊聳著,一臉卑躬。
少年書生挺直薄削的背,伸出細胳膊抹了一把臉上直淌不停的汗:「我央你帶我來見識一下族內的收租流程。哪有自去休息的道理。」
麻子臉族人忙說:「族兄果然是少年沉穩,別有心胸氣度。」
太陽太刺眼,熱氣蒸騰得書生都看不清這族人的表情細節,他想:難為曬死人的天氣里,這小宗的「族弟」還有拍馬屁的心思。
想著,少年書生又抹了一把汗:「族弟客氣了。既然車來了,就走吧。去哪收租?」
他們說話的時候,那趕車的農夫,正在給那驢潑水散熱,使勁拿衣袖扇著驢,自己卻乾熱得嘴唇都脫了皮。
麻子臉瞟了一眼,喝到:「仔細點!要是驢熱壞了,我可要你好看!」
少年書生———葉二郎看那老漢熱得焉頭焉腦,就走過去拍了拍農夫,遞過去自己的水袋:「老鄉,這裡還有水,你也喝點?」
農夫瘦骨嶙丁,臉上的皺紋一條條夾著,好像千溝萬壑。他好像被嚇了一跳,嘶啞的啊啊了幾聲,連連搖頭又是躬腰,又是擺手地拒絕。
麻子臉族人也說:「族兄,這使不得,你是讀書人,哪裡能和鄉下人混用東西?鄉下人,髒得很咧。」
少年書生臉上那對還在滴汗的春山眉,登時皺起來:「喝口水,怎麼就扯到髒不髒了?」
族人看他皺眉,就忙換了笑臉道:「是的是的。」
柳玉煙嘆了口氣:「人總比驢重要,族兄,收租不急於一時。」
族人搖搖手:「族兄此言差矣。那驢是我們族裡出租給這些佃戶的。而這些佃戶嘛,死了就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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