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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剛剛診斷完,春生就興奮地跑進來,喊道:「姐妹們,收拾收拾,公安局通知我們去看清算!」

這一天,在教養所大門前的廣場上,北風呼嘯,上海的寒冷濕冷透骨。

廣場上卻拉起了兩個大條幅:「往日有冤無處訴,今朝翻身吐苦水!」

條幅被風吹得瑟瑟作響。

全所姐妹都聚集在廣場上,看著廣場上搭起的台子。沒多久,市民政局、公安局、人民法院、婦聯的五百多民代表來了。別的教養院的隊伍也來了。

最後進場的是武裝民警,他們押著一列五花大綁的人進來了。小蓮拉拉翠羽的衣角,對著翠羽一指其中一個:「看,張月娥。」

台下隨著這批人的進場,慢慢安靜下來。

台上有穿著軍裝的女青年,拿起一張單子開始念,,每念一個名字,就有兩個公安人員進來拉上來幾個戴著鐐銬的人。

每上來一個人,台下就越安靜一分。

但是,台上那名穿軍裝的女青年,冷著臉,拿起喇叭,開始宣讀另一疊厚厚的東西,她的聲音洪亮,經過喇叭放大,穿透了寒風,落在了每個人耳朵里:

原來這些人,都是昔日名噪一時的上海灘妓/院老闆、窯頭、老鴇。

她現在讀的,是由無數的妓/女含著血淚控訴出來的這些人的罪狀。

隨著女青年的聲音,台下開始躁動起來,每念到一個人,就有許多女子從不同教養院的方向站起來,往上衝去,或者嚎啕大哭,或者怒目圓睜,嘴裡喊著各式各樣的話,要衝上去了活撕了這些昔日的煙花大鱷。如果不是戰士們還在勉力阻攔,恐怕昔日的娼妓們,就要把這些老鴇子、窯頭,當場一人一腳踩死。

被活活打死的,被淹死的,被折磨的。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女青年接著讀他們這些行為,按新中國的法律,都是死刑。

只是,讀到張月娥的時候,出問題了。

女青年放下喇叭,看著明顯比其他人的罪狀薄了許多的一張薄紙,皺起眉,打了個手勢,走下去,走到一個民警旁邊,問:「同志,這個人只有這幾條國民/黨投降軍官舉報的罪狀,沒有具體情況?」

民警搖搖頭,剛要說話,走過來一個年輕人,她對女青年笑一笑,羞愧:「同志你好,給你添麻煩了。我叫/春生。是蒲州路教養所的隊長。這個張月娥殘害的姐妹,正是在我們教養所。我們沒做好工作,訴苦會沒開成,很多姐妹不願意開口,所以沒有太多口述。」

民警搖搖頭,解釋:「這個張月娥,是上海灘出了名的大妓/院老闆,惡名昭昭,害人無數。只是她手段高明狠毒,又廣結權貴,國民/黨、日本人的監獄,都能撈人。很多揭發的人都被她害死了,剩下的人不是對她那一套信以為真了,就是心懷恐懼,怕她又鹹魚翻身,不敢開口。」

眼看毫無進展,張月娥在台上神情自若,顯然很是得意。還朝著蒲州路教養所的方向,惡毒地盯了好幾眼,老鷹戲弄小雞似地一笑。

春生有些擔憂,怕姐妹們好不容易放開一點的心胸又恐懼起來,想了一想,說:「雖然如此,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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