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容,他們是為老百姓,也是為你,為千千萬萬個你這樣的遭遇的人,才躺在了這裡。」
春生帶著已經沉默了很久的陸玉容,回到了教養所。
剛好碰上迎面跑來的焦慮的秋菊:「小春!朝鮮那邊暫時停戰了,志願軍戰士有一批重傷兵被送回來,分到了最近的上海各醫院,可是醫院人不夠,向全市徵求人手。民政局問我們出不出人……」
春生立刻反應過來:「快,立刻集合姐妹們,找已經治好了病的,並且心靈手巧、學習能力強,有一定醫護經驗的人報名!」
陸玉容跟在她身後,忽然開口:「我讀大學的時候,學的是醫學。」
能夠有機會去照顧英雄的志願軍戰士,姐妹們很踴躍,但是因條件限制,最後千餘人也只找出五、六個人。
翠羽卻堅持要去。翠羽也是讓幹部們十分頭疼的一位。她不但始終不在訴苦會上說一句話,只說:「我沒什麼苦。」
也始終不肯去醫院接受早期淋病的治療。
大家都摸不透她的想法。
春生搖搖頭:「你不符合條件。」
但是翠羽說:「就當我只是去安靜地探病。多餘的事我不會做。」她很少見地固執起來,甚至拿起剪刀對準自己的喉嚨。
最後沒辦法,只能帶她也去。
到了醫院,醫院裡連走廊上都是受傷的戰士。
那些重傷的慘烈,好像瞬間帶來了戰場的氣息。
只是和她們曾經見過的那些日本人、國民/黨的傷兵不一樣,這些戰士,雖然也能看得出很痛苦,但大多是平靜的,十分配合醫護。甚至還會向醫生護士敬禮致謝。
這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經驗關係,陸玉容她們經過幾個小時的培訓,被分到的都是輕傷員。
翠羽就在一邊戴著消過毒的手套給她們拿東西。
陸玉容照顧的那個輕傷員睡著了。她鬆了口氣,又立刻四處看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人。
這時候,忽然手術室傳出消息:盤尼西林不夠用。醫生想起來,還有一批盤尼西林。就是政府專門撥調過來給教養所的姐妹們治病用的,因為治性病是長期的,所以藥還沒用完。醫生問春生她們,能不能把藥先給手術室的戰士們用。
春生(春生上過戰場,有一定的戰場醫護經驗)看向姐妹們,姐妹們都表示:完全沒問題。
這時,陸玉容照顧的那個輕傷員忽然醒了,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驚奇地眨眨眼:「啊,原來是你們。」
「怎麼了?」陸玉容問。
輕傷員突然悲傷起來,望向手術室的方向,搖搖頭,沒說話。
只是,過了很久,醫生和護士推著一位志願軍戰士的遺體出來了。
所有人都眼睛都紅通通的。
經過走廊的時候,每個戰士,只要手還能動,都向遺體敬禮。
春生她們的心情也非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