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露曦確信,也正是因為這種確信,給了她些許勇氣和自信,往前挪了一小步。
再次仰頭時,和袁北的距離就變近了。
她看得清他眼睛的形狀,還有瞳孔以及虹膜的顏色。
……剛剛要是不吃那漢堡就好了,裡面還有酸黃瓜。
汪露曦忽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她在等,她清楚自己在等,只是不確定自己能否等得到。
可能是半分鐘,也可能是一分鐘。
直到大腿又有些癢,有蚊子循著光亮,落在她的腿上。
但她連趕蚊子的動作都不忍做,只能緊緊攥著塑膠袋,雙臂垂於身側。
她看著袁北的眼睛,到鼻樑,再到嘴角。
然後,袁北在她的注視里抬起手來。
汪露曦下意識閉了下眼睛,片刻又迅速睜開了,因為臉上有觸覺。
……袁北的手擦過她的鼻尖,輕輕掐了掐她的臉,他的指腹有一點點粗糙,一點點而已,也沒有停留很久。汪露曦甚至來不及分辨他手心的溫度是否比手臂高一些。
「一會兒又多幾個蚊子包。」他放下了手。
僅此而已了。
「……」汪露曦肩膀也跟著垂了下去,抿住唇,勉強勾了勾嘴角,「那我上去啦?」
袁北笑了。
大概是笑她的小心翼翼,還有臉上藏不住事兒吧。
汪露曦猜。
回到房間,對面床位的小姐姐正在看劇,見她進門,打了個招呼,然後戴上了耳機。
汪露曦坐在床邊發呆,很久沒動。
直到手機響了,她猜到是袁北,撈起一看,果然。
他發了張照片。
照片裡,是她歪著腦袋在副駕駛睡得正香,不知道他在哪個紅綠燈偷拍的。
睡相實在不雅,連汪露曦自己都這麼覺得。
但袁北就這麼把偷拍的照片發來了,並附言:回你一張,今天的「時刻」。
汪露曦又生氣又想笑,乾脆給他打語音電話:「你怎麼這麼欠兒呢!」
袁北挨罵不惱:「嗯,北京話也進步了。」
汪露曦把雙肩包卸下來,甩到一邊,趴在了床上。
「你到哪了?」
「還沒走。」
「還沒走?」
「嗯,」袁北說,「站一會兒。」
「站著做什麼?餵蚊子啊?」
這個問題,袁北沒有回答。
回應她的只有沉默。
因為這段沉默,汪露曦覺得剛剛消散掉的緊張捲土重來了,她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此刻,現在,她需要克制住自己重新跑下樓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