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腦海里轟然一聲,疾步搶過去查看。
今夜月色明亮,清楚地映照在門外倒地上的女子身形,頭髮蓬亂,滿身滿臉是血,絲毫看不出平日裡的矜貴模樣。沙啞的喊門聲更是絲毫不似平日。
但月光映亮女子滿臉血污的側臉,豈不正……是她母親!
那邊楊女史也隔著門縫看清了來人,驚得聲音發顫,迭聲命宮婢去寢殿裡傳信,請示老太妃要不要把人救進來。
宮婢拔腿飛奔而去。
阮朝汐心跳劇烈如鼓,跪在門邊,趁著宮裡各處慌亂議論的時刻,隔著門縫輕聲道,「白鶴娘子。」
原本無力躺在宮門外的白鶴娘子倏然轉頭,撐坐著勉強起身!
「阿般?你在此處?!」、
「我暫住此處。」阮朝汐忍淚打量母親的臉頰,血披滿面,姣好的容貌竟被人縱橫割了兩刀,下手極狠,皮肉都翻卷開。
「……這究竟是怎麼了?」
白鶴夫人抬手虛掩,不讓她看臉上刀痕,淒涼地笑一聲。
「是我大意了。今夜宮裡又傳我侍疾,我便來了。沒想到未被領去天子的式乾殿,卻被領去皇后的暉章殿。呵呵,她借著小皇孫之事發難,屈打逼問我是主謀。我這臉毀在她手裡。多少年了,我已經躲出宮去,原來她對我恨意始終未消……」
隨她開口說話,牽動臉上割傷,鮮血汩汩而下,血氣息隔著門縈繞鼻下。
阮朝汐心如刀絞,急促道,「莫再說話了。稍等片刻,她們已經去詢問老太妃,等下迎你進來,我帶進宮不少傷藥。」
言語間,背後傳來腳步聲,問話的小宮婢疾跑回來,喘著氣和楊女史道,「老太妃吩咐,不開門!」
阮朝汐心神劇震!
她倏然起身,銳利質問。「為何不開門?老太妃篤信佛法,白鶴娘子是入了佛門的居士,為何不開門救人!可是你沒有回稟清楚!」
小宮婢急得滿頭是汗,「回稟得清楚了。老太妃的原話,生死各有命,外頭的事莫要牽扯到宣慈殿。白鶴娘子若命大,自能躲過今夜劫難。不開門!」
阮朝汐驚愕難言。
楊女史卻不怎麼意外,嘆了口氣,蹲在門邊,隔著門縫對外道,「白鶴娘子,可聽見了?我家老太妃已經吩咐了。夜深了,莫要擾了老太妃清靜。你……你去別處求救罷。」
楊女史輕輕拍了拍阮朝汐的手,「九娘,宮裡是這樣的。今夜之事和你無關,回去睡。」說罷轉身,領著眾人離去。
才走出兩三步,身後又是傳來齊聲驚呼。
守門的內監措手不及,眼睜睜看著阮朝汐拔開門栓,決然踏出殿門,攙扶起地上的白鶴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