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座位上猶豫半天,委婉道:「師兄,你知道吧,高工作壓力也是心血管疾病的重要危險因素之一。」
周元森沒有理她,鍵盤敲擊聲也停了,邵旖旎側身一看,電腦前的周元森閉著眼,吐息均勻,竟然就這麼坐著睡著了。
邵旖旎輕手輕腳地轉身,祈禱菩薩能讓師兄稍微睡上十分鐘。
然而五分鐘不到,師兄就又被叫走了,邵旖旎輕輕嘆了口氣。
上午幫病人換藥時,外邊走廊忽然傳來喧鬧聲,幾個床位邊的家屬面面相覷,立馬出門看熱鬧。
「心肌梗死那老頭的小兒子帶人來鬧了,哎喲,凶得嘞。」有人回來報信說。
男子的叫囂聲此起彼伏,清晰入耳,狀況似乎愈演愈烈了。
「邵醫生,快點快點。」患者不停催促,心已經飛到了外面。
邵旖旎抿緊唇,包紮好最後一塊紗布,快步走出病房,不遠處的風暴中心,周元森站在一眾醫務人員最前方,正和來人交涉,而原本一直指著醫院破口大罵的中年男子不知怎麼突然暴起,跳著重重扇了周元森一巴掌。
清脆聲響盪得整條走廊都靜了,邵旖旎懵了一瞬,氣得要命,她衝過去,質問聲出口的同時眼淚也不自禁地涌了出來。
「憑什麼打人啊?!」
這些人為什麼這麼不講理?
不止她一個,並肩作戰過的夥伴們和看不過眼的病人家屬也紛紛出聲指責,被中年男子一番亂嚎,兇狠地堵了回去,一片混亂中,警衛和醫務科姍姍來遲。
周元森臉繃得死緊,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現場。
邵旖旎在樓中花園的角落裡找到了他。
他指尖夾了支快燃盡的煙,站在深冬蕭索的植被旁,神情疲憊,問她:「有事嗎?」
邵旖旎遞上剛擰過的熱毛巾,輕聲道:「師兄,敷一敷吧。」
「謝謝。」
周元森接過,按在發紅的面頰上,邵旖旎該走了,可她看見周元森滅了煙的另一隻手在揉肩頸,她又想起他已經連續工作了多長時間,本來查完房終於可以下班了,卻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平白無故挨了一記耳光,後續還不知道醫務科要耽誤多久處理。明明師兄專業過硬、盡職盡責,累得連安穩躺下的時間都沒有,卻要遭受這樣的委屈,邵旖旎心裡不平,她踟躕了一會兒,自告奮勇道:「師兄,我幫你按按肩吧。」
周元森有點莫名,將手放了下來,「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