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畢業之後,近三個月的漫長暑假,藉由照顧外婆,何奕然幾次組局出遊邵旖旎都推拒了,她是好忙碌,要跟著老中醫學按摩,要跑醫院陪床。等到外婆終於能出院,又不肯在城裡住,她放心不下鄉下院子裡暫托鄰居代養的雞鴨魚鵝,非得回村,邵媽就只能收拾行李陪著回去。
邵旖旎也跟著一道去了鄉下,在一個清靜隔絕的地方待著正合她意。
她報了個上門接送的駕照班,每天天才蒙蒙亮就跟著師傅上路練車,練到烈日當空、汗流浹背了再回來。
外婆腿腳不方便,就將照料瓜果蔬菜的重任交給了邵媽,邵媽小時是外公捧在手裡長大的,從來沒扛過鋤頭,對務農的事是半點不會,邵旖旎就更一竅不通了,母女倆在田裡拔了半天草,拔得將信將疑,忍不住對望著笑起來,又默契地把草全丟進了池塘餵魚。
為免重蹈覆轍,邵旖旎有事沒事就去田野阡陌晃蕩,跟著辛勤耕耘的大爺大媽進修學習,她看人忙活做不到袖手旁觀,經常搭手幫忙,幫著幫著,農學常識突飛猛進,耐力和意志力也與日俱增。
她漸漸可以戴著草帽在在田裡拔一下午的落花生,或者搬個小板凳,跟人一邊閒聊,一邊連擦幾小時的玉米脫粒,至於除草保苗、澆水採摘之類的,就更不在話下了。
繁忙充實的一天結束,邵旖旎還得在書桌前啃十來頁英文原著,人人都知道學醫課業繁重,她怕到時跟得太吃力。身體和腦袋都累到精疲力竭後,她倒床上一夜好眠。
外婆恢復得容光煥發、紅光滿面時,邵媽提前回了蘭馨苑,邵旖旎一直待到八月末才回城。
收到消息的何奕然第一時間趕來,他裝了一肚子的控訴要批判她,真見到人卻瞠目結舌,磕磕絆絆說不出完整的話了。
「你——你——」何奕然圍著她繞了一圈,「邵妮,你——你去挖煤了?」
「很黑嗎?」邵旖旎伸手看了看五指,自覺還好,「也沒有很黑吧。」
她朝何奕然一笑,何奕然打了個激靈,他說:「你牙齒也太白了,臉這麼黑,顯得牙齒也太白了,而且,邵妮,我怎麼感覺你瘦了好多?不是我說,你現在真的像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小妹,可以直接報名變形記了,唉,算了,看你這可憐樣,這幾個月肯定沒少吃苦,原諒你了,本來我要狠狠批鬥你的,約什麼都約不出來你,讓去找你也不讓,你知不知道你不在錯過了多少?我告訴你……」
也沒錯過多少。一直在聽何奕然喋喋不休的邵旖旎想,錯過的也不可惜。
和李璋保持距離比她想像中要容易太多了。
像這個長假,他們見面的次數十根手指就數得過來。
晚上在阿陸燒烤,四人小分隊再次相聚。
李璋看「美黑」後判若兩人的邵旖旎不像另兩人那樣訝異,他對她在鄉村怎樣度過的光陰更感興趣。
他問她清晨幾點起,白天都幹些什麼,夜裡能不能聽到蟲鳴,她睡得好不好。
邵旖旎一一答了,李璋又要追問,問一些無厘頭的細節,比如她怎麼知道雞要下蛋、蛋下在哪裡,關在地里的兔子為什麼不會打洞跑掉,她又怎麼知道雌花有沒有被傳粉,還玩笑似的問她外婆家什麼東西這麼吸引她,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
「就是覺得很放鬆。」邵旖旎說,「而且主要是要陪外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