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員外抬起手,朝四方一轉,一禮:「諸位大師遠道而來,粗茶淡飯,不成敬意。來,這些小小禮物,送與各位大師慰問風塵」便一拍手,魚貫而入一列美貌多嬌女,蓮步輕移,素手各捧一盤金元寶,粗略估計,一盤十個元寶,就值當百兩銀子。
「大師們」看得溜圓了眼,砸了手中雞鴨,跌了筷上魚肉,眼睛恨不得長在那燦燦金子上。
李秀麗早就餓得慌了,有免費的飯菜,她跟黃鼠狼打了招呼,就拿起碗筷,正在大口扒飯夾肉。
她的這具身份卡,是貨真價值的大戶小姐。但見到這手筆,也不免一愣,米飯黏在嘴角,心想:一出手就是千兩起步,還直接拿來的金子。這可比李小姐的便宜爹豪氣多了。
其他桌也有人這麼想,艷羨已極地說:「不愧是安城首富……」
「豈止是安城首富?全府也沒幾個他這樣富的。為了獨子,真是捨得下血本……」
但也有人憂心忡忡:「一出手就這麼大方,可見所求艱難。他的那孩子,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嗨,總不至於真是什麼妖魔鬼怪。」其他人頗不以為然。越是干他們這行的,因為自己裝神弄鬼多了,反而對神怪之說嗤之以鼻,已經盤算起拿什麼符水充數。
朱員外已讓家人挨個分發了金元寶。李秀麗手邊也放了兩個。按照換算比例,確乎是二十兩銀子。
那廂,在眾「大師」啃金子的,露痴笑的,繃著臉皮藏元寶的眾生相下,朱員外淡聲道:「這只是見面禮。稍後,請各位大師編組,輪流到我兒房中,見一見我生病的孩兒。若是能為他緩解病情,更有重謝。如有能當場為他消災解難的……」朱員外話未說滿,只道:「千兩白銀,不過爾爾。」
話說得眾人心熱不已。
也有穩重老持,見過大風浪的,聽此卻愈發憂慮,連元寶都沒有動。
因為朱公子生著怪病,身體極差,這麼多人如果一一去看,只怕他休息被驚擾,更加難受。
眾人就被按坐著的桌次分了組。
李秀麗跟帶著黃鼠狼的農婦分到了一組。
他們穿過畫棟雕梁,走過曲折縱深驚人的朱府,又走過一個清幽的大花園,到了一個堂皇大院子,起碼能容納上百號人站著。
正中的大房間外,守著起碼十幾人,人人面帶焦慮,卻沒一個敢說話的,氣氛死寂。
見到領頭的朱員外,一個衣著打扮堪比小戶主母的婦人,立刻迎了上來,打破了寂靜。一邊擦眼淚,一邊說:「老爺,您總算領著大師們來了,妾實在勸不住夫人,她又進去了。守著少爺,哭個不止。」
聞言,朱員外立即上前叩門,輕聲叫:「丹娘,丹娘,開門,我領著大師們來給緋兒看病了。」
門嘎吱而開,一個淚眼朦朧,憔悴十分,卻仍端莊美麗的貴婦人一把撲在朱員外懷裡,哽咽不止:「緋兒他,他的情況……更嚴重了……」
門一開,一股惡臭的腥氣從房間內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