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人?」李秀麗問:「是不是就是剛剛那個戴斗笠的?」
冬全點點頭:「他大概就是隸屬輪迴殿的趕屍人。」
他又嘆了一口氣:「我們想要約束荒怪,慢慢教育荒怪,使其穩定,最終慢慢變回人;他們則是操縱荒怪為自己所用。至於,要荒怪、殭屍作什麼用,就只能看這個趕屍人有沒有良心。希望,那個人不要拿那頭白僵去作惡罷。」
在狐狸客店喝了一會酒,見綠毛僵又開始躁動,冬全告辭了:「我要帶著它回山,慢慢約束教誨。」
他帶著這頭殭屍,緩慢地走在郊野中。
李秀麗站在門口,看到冬全一邊走,一邊不厭其煩地指著路邊的野花,說:「這是紅色……不對不對,血的紅色,不好看。這是花兒的紅色。對,這是花,它是香的、可愛的、美的、脆弱的。不要傷害它,來,低頭。」
綠毛僵直挺挺地立著,獠牙邊,湊上來一朵花,它慢慢地嗅著,懵懂,生前熟悉的氣味,卻要重新一點一點認識。
他們慢慢走遠了。
李秀麗忽然眼花一瞬,只覺得四周的炁扭曲一霎,她似乎透過那身黃袍道服,看到了一個戴眼鏡,穿白襯衫,但風塵僕僕的年輕男子。他面容靦腆單純,卻早就因辛勞而長了細紋,夾著公文包,一邊匆匆地趕去往村裡的最早一趟公交,一邊夾著電話,口型在說:那戶老大爺鬧起來了?你別急,別急,千萬不要跟群眾動手,耐心一些,將心比心。我馬上就到村里。
她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卻聽丁令威道:「修士在陽世,大抵都有身份,以便對應修行,踐道。尤其是返虛以下修士。這是冬全在他那方人間的身份。」
這時,前方又經過了之前的那個趕屍人,他似乎終於熟練操縱了白毛僵,不知因為什麼,又折返回來,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李秀麗心生好奇,凝眸看去,果然,也透過扭曲的幽世之炁,看到了趕屍人的陽世。
一個豪華且科技風的辦公室。
趕屍人大腹便便,坐在沙發上,穿著時髦,打扮富庶,隨便一個手錶就值上萬。
他對著電腦,也在接打電話:行行行,既然他們給錢了,那這個單子咱們就接了。找你手下的那些水軍,就把那個不識相的給沖了,罵難聽點,節奏多帶幾波。客戶說,如果對方被罵得受不了,有自殺傾向了最好。多給我們一筆錢。多弄點境外ip的號,最近查什麼狗屁『網暴』查得嚴。
辦公室的牆面上,赫然掛著「xx新媒體公司」幾個燙金大字。
李秀麗目瞪口呆。
她正要叫丁令威也來看,卻聽咚地一聲,回過頭。
青年道人伏在地上,已經完全支撐不住,口鼻溢血,人身褪去,全然化作了仙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