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碧絲動。草野里,葉子後,探出了一隻一隻又一隻的田鼠腦袋。
草葉清新微苦,大田鼠們咬著草葉。
鼠耶鼠耶,春日草葉嫩!
野豬埋頭耕過十畝地,行行土整好撒種,豬耶豬耶,它神傷:「我老豬,好苦也!」
田野邊,狸奴排排坐,舔一下貓,叫一聲喵,眼睛瞪得像銅鈴。
貓耶貓耶,撒糧種,雨過抽苗節節高!
老田鼠沉下腦袋,害怕地鑽回洞中。
又冒出一排新生膽大的小田鼠,搖頭擺尾,驚奇地觀人間之春。
鼠耶鼠耶,幾時秋來稻海香?
野豬刨著蹄子,煙霧在蹄下蒸騰,理順土地,它哽咽:「修行幾十春,復為老牛事!」
小貓咬著另一隻小貓的尾巴,小貓咬著大貓的尾巴,團團轉,如習捕鼠。
貓耶貓耶,勤耕作,風吹糧食滿地金!
喵嗚!
唧唧唧!
村貓四散,撲田鼠。
野豬精哼哼唧唧,哭哭啼啼,但氣力果然到位,犁拉的又穩又快,頃刻間,三畝地,竟就被犁完了。
而且它所過之處,蹄下騰起淡淡煙霧,原本的黃土,竟慢慢地顏色往深了去,固住的肥力正被均勻梳理。
只它這哀嘆著再不能吃香喝辣的哼哭樣子,凡人們反而去了大半畏懼,哄堂大笑。
一個趙家的兒郎,把鞭子一揮,笑罵:「你這黑面郎,恁地懶又饞!我們可沒虐待你,說了,只要你耕了田地、梳了地氣、造了房屋,便按長工的錢,供你吃喝!」
「想跟過去那樣,只出十分之一的力,卻要占我們十成的供奉,這樣百倍的美事,不可得罷了!」
野豬精一聽,更加悲戚,卻囁嚅道:「那麼,有美女嗎?」忙說:「我曉得,我曉得,如今,俺老豬落魄了,找個普通丫頭模樣的侍奉我就可以了。」
「喏,那邊那個就行。」
眾人回頭一看,見村邊有一老一少相扶將,老的是個老嫗,白發蒼蒼。小的年十四五歲,花朵似的模樣,正舉著袖子,遮著半張臉,朝村里張望。二人俱面生。
野豬精眼巴巴地朝那小的看。
「呸!」一個村裡的小伙子道:「放心,我們包給你配媳婦!我家的幾頭母豬正成年!瞧你身強體壯好配種!」
應景地,村頭那,一個老人趕出了幾頭肥白母豬,到山上吃一點草料野果補補。它們果然有致一同地朝野豬精投來了目光,轉頭,哼哧哼哧,風情萬種地朝它奔來,春日發幽情,便要一番當眾野趣。
見那幾頭大白母豬朝自己奔來,野豬精嚇得登時連犁都不想拉了,信以為真,連大虎在旁都顧不得了,掙開犁耙,撒蹄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