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十五弟則下馬步行,裝作外來的遊人,先到樟村打探。豬九戒則潛入地下,隨他們入村。
過小河,轉樟樹,樟樹樹身有兩三個成年人合包的粗細,是樟村的名字來由。
雞犬相聞,阡陌交通,溪流潺潺從村中過,村人在田地里耕作,乍見兩個面容陌生、膀大腰圓到分外顯眼的青壯男子,紛紛抬頭打量。
有村中老者,拄著拐杖上前,說官話,但帶著濃郁的吳語口音:「二位,附近村子從未見過你們,從哪裡來?到本村有何貴幹?」
趙烈早有一套說詞:「長者,我們是隔壁臨江府人,略讀些詩書。聽說靈山鄉住了一位才人,號『雲山』。常與幾位詩人唱和,詩作、詞作流傳至外,詩風淳樸又不失豪氣,人稱『望江三才子』。我仰慕這位詩人,一路打聽來,說是住在你們樟村,姓許。」
這套說詞是有根有據的。許紅英的父親,名喚許岩。
自從居住在靈山鄉,過田園生活後,許岩就自號雲山先生,常與文人墨客青衫來往,與兩位好友也詩文唱和出了一些名頭,確實傳開了「望江三才子」的故事。
老者聽了這話,捋了捋須,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大周文風頗盛,尤其是繁華的江南。市井鄉野,也多傳唱詩詞。牧童都能拍著掌,哼幾曲簡白之詞。
村民們確實也都親眼所見,常有這些書生、讀書人,來村東問路,拜訪「雲山先生」。幾年下來,已經漸漸習以為常。甚至還頗以為豪。
想到這,他眯著老眼,狐疑地上下看二人。
這兩個大漢,昂藏八尺,一身腱子肉,斗大拳頭,看著就是武夫之流。說是仰慕雲山先生詩詞,不免令人懷疑。
但也沒有說,武夫就不能仰慕詩詞啊?
老者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說:「雲山先生確實居住在本村,喏,村東竹林後,有一個三進的莊院,就是他的住所。只是不巧,二位來遲了。雲山先生全家都被朝廷派人帶走了。」
「啊?」兩個外鄉人面面相覷,茫然:「這、雲山先生隱居田園,不問外事,怎麼會這樣?」
連忙懇求老者解惑。
老者唏噓不已:「誰知道呢,許家向來與鄰為善,常接濟鄰里。對租種他們田地的佃客也溫言善語,從不聞罵聲,租子收得也少。都說他們夫婦都是良善人。幾天前,卻忽然打馬來了一隊朝廷官差,打頭的是兩個道士。」
「道士?」外鄉人訝異。
「就是道士。」老者說:「那倆道士看著仙風道骨,一開口,兇惡極了,指使著官差,把許家門給砸開了,硬是把他夫婦倆拖上了馬,鐐銬加身;把他家的財物都抄走,連門都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