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下一次,這少年郡王會不會被囂張的狄人、黃相一黨,直接毒死、或者害死在自己的宮府之中?
據說,唯有一個劉婕妤,為養子哭成了淚人,在福寧殿前苦苦哀求。
她深知自己這位丈夫軟弱自私的秉性。所以半句話不求官家為自己母子出頭,只求官家允許她出宮到觀宇之中上香散心。
官家這才准了她的奏本。
大家都說,劉婕妤一出宮,就毫不猶豫,直奔太乙觀的山門來了。
果然如此。
天子亦是凡夫,貪生怕死。
但太乙觀卻廣開山門,如若垂庇,從不畏懼兇徒的世俗身份。
當時華武興一家雖然得天日昭昭的天相逆轉而被暫時帶離了法場,但如果不是太乙觀插手,華家絕對不可能活著離開玉京。
事後,林相、韓指揮使都被貶謫,唯有插手此案的太乙觀,當面駁斥了黃相,卻仍舊被奉為國師,安然無恙。
劉婕妤雖是深宮婦人,但也知道,此時能庇護養子的,唯有連黃相一黨也無可奈何、狄人更是鎩羽而歸的太乙觀。
認識劉婕妤的貴族男女、官眷們,都悄悄地暗中打量這位頗有勇氣的宮妃。
劉婕妤卻無心關注四面的目光。
終於等到她上香了。她恭恭敬敬,如尋常信徒那般點了三柱香。
一個小童出來請輪到的香客入內。
於是,她毫無嫌棄、驚惡之容,留下所有僕從,獨自一人,安然地隨著小童的引導,排在一個乞丐裝扮的老婦、一個落魄潦倒的書生之後,三人一起入了大殿。
三人一入殿內,小童悄然無蹤。
殿中,上坐三清祖師像。青煙裊裊。殿中寂靜。
三人在蒲團前拜了一會,卻沒有任何人出來。
正當他們茫然時,聽到兩個聲音。
一個說:「道友在鬧市中,觀眾多命炁。可有所得?」是平和的男聲,聽著似觀中的晨鐘暮鼓。
另一個說:「有一點吧。至少,貧富貴賤,三教九流,壞東西和好人,我都看了。下次再看見,也能認出來了。」卻是嬌柔女聲,清而潤,年紀絕不會大到哪去。
男聲道:「那麼,道友有何疑惑?」
女聲略壓低了一些,似乎可以想出她疑惑的神情:「有一個。昨天,我見到一個人貴不可言,命炁泛金,似乎正衍化帝王命運,但又同生虛無之相。你說過,人死了,炁才會散。所以他的命炁正在通向虛無,就是這個人正在死掉。」
「不錯。」男子肯定。
「我救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