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書生道:「原來如此……」
尾音未落,整艘渡船再次猛烈地晃動起來,左倒右歪,幾乎翻覆了個直角。所有人趴地的,死抱著扶手的,還有貼近了船壁的,互相摟緊的,都狼狽不已。
顛簸得太劇烈,甚至有江水潑進了艙,打濕了人們的衣裳、行囊,書生的竹篋也翻了,又一顛,被甩到了靠近艙口的位置,眼看著就要掉出去。
書生孤身一人,沒人幫忙固定行李,也沒有人互相扶持,見此,叫一聲「我的書!」
就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撐著船壁往艙口撲去,要把竹篋拎回來。
誰料,渡船又猛然一顛,再次挾整艘船二十多人的分量,朝反方向一傾,書生再也站不住,咚地一聲,響亮地撞在了船壁的邊緣,那裡木頭凸出,他額頭撞了個窟窿,當即見了血,流了滿面。
登時,書生暈頭轉向地倒在了船艙邊,再也爬不起來了。額頭上的血滴滴答答淌出了船艙。
血剛一淌出,大江之下,朦朦朧朧,仿佛處於另一重世界中的漆黑水底。
黑藻般的頭髮交織的「巢穴」中,無數張慘白膨脹的臉,齊齊地朝著水面仰去。
滿江的妖、鬼都被驚動了。
盤在屍骨山上,正聽著江上風浪聲催眠,呼呼大睡的蛟龍,自然鼻子一抽,也睜開了碩大的血紅雙眼。
它吐出舌頭,舌頭上的人頭們嘻嘻笑著,七嘴八舌:「主人,吃的,吃的。」「不吃,不吃,過江的,狗人打了招呼的。」
「狗人說了,只要是過江時流了血的,我們都能吃,能吃。」
黑蛟從屍骨山游下,往江上方去:「不急,待我耍耍他們,哄點七情,再都吃了。」
江面上,艙中,那練家子夫婦二人彼此對視一眼,連忙依仗身手,撲去撈過書生,一個從懷裡掏出金瘡藥,連忙撒上。一個撕了布,立刻給書生包紮。
好不容易,風浪稍平,之前叫「兄弟」叫得親熱的那中年富商,立即叫起來:「別給他包紮,把他丟下去!這個人流血了,不能留了!船家,船家——」
船艙的門打開了,船員從外進來,不耐煩道:「又怎麼了——」
話音未落,他背對著外面,正對著船艙,看到了艙內所有人目瞪口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門外的場景。
?船員心生疑惑,回頭看去。
一看,他也瞠目結舌!
五月的天,外面竟然下起了鵝毛大雪!
無邊的雪花被狂風呼嘯著,滿江落下。刺骨的雪風吹進了艙內,大部分人都被冷得一顫。
但更令眾人幾乎懷疑自己眼睛的是,五月飛雪,大江浪涌中,竟有一少女,踏浪凌波而行,足點浪花尖尖,如履平地,憑空渡江!
第149章
五月了,本應是初夏時節,江南風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