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還有樂隊在表演,里里外外圍滿了熱情的歌迷。一個黑膚歌手拿著話筒,站在聚光燈最中心,且歌且舞,他的歌喉與舞蹈俱十分熱烈。舞步如貓,每每旋轉往外,卻從不跌下舞台。
因為他的舞台是一隻巨大的甲蟲,扇動翅膀,搖晃鬧腦,隨他的舞步而移動。
即使是尋常陽世會嚇到凡人的高大虎傀,在這座生機盎然,熱烈奇異,如五彩童話般的城市中,也並不怎麼太引人駐目。
何曉春坐在二虎身上,被那新娘扔了滿懷的鮮花。孩子們被甲蟲舞台上的歌手所吸引,搖頭晃腦,和著樂聲拍拍子。
何曉春喃喃:「這裡是西洲的哪啊?如果有這樣的地方,為什麼我從沒在東洲的國際新聞,網絡的媒體上看到過這座城市的任何消息、圖片?」
她還聽到了滔滔水聲,但這座城市並不是直接瀕臨海畔,乍一看去,也無穿城的河流。
李秀麗坐在虎背上,卻皺著眉,打量這座城市的一切,沒說話。
正此時,城市上空,刺耳的防空警報聲拉響。
於是,原本歡樂的人群爭先恐後地躲避起來。以鮮花為衣的新娘慌亂地尋找障礙物躲避;額嵌寶石的少年兒童們不再吹奏風笛,尖叫著四下逃散;歌迷們一鬨而散,歌手跌坐在甲蟲上,左右環顧。
他們逃散時,還紛紛善意地朝著李秀麗等人警告:「外面來的大老虎,你們也快走吧!邪魔的走狗已至!」
防空警報響到第七遍的時,城市的馬路上、街道邊,就空蕩蕩的,沉底寂靜下來。
正此時,孩子們聽到了異於警報的嘀嘀聲。
他們側頭看去,卻見到一輛汽車正駛入城中。
汽車過處,所有高高低低、七彩絢爛的童話般的樓廈、房屋,都啪地關緊了大門,連大廈上的每一扇窗戶都關了。
這輛車被裹在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里,火舌升起有七八米,火星字四濺,即使離它很遠,風一吹,就有一股帶著硫磺味、血腥氣的臭味撲面而來。
而火焰中,它的車身上,爬滿了蠕動的肉塊、粘嗒嗒的漆黑觸手。
這些肉塊、觸手上雜亂地長著眼睛、牙齒。雖處烈焰中,卻絲毫也沒有被燒焦的痕跡,反而活性極高地無規則揮舞。
因這些東西如網、如騰蘿般,密密麻麻地爬滿、覆蓋了車體,在這輛車衝進城來的時候,仿佛是頭猙獰可怖的血肉怪物撲進來捕食。
更讓人駭然的是,透過少許車窗、擋風玻璃,還能清晰地看到,坐在駕駛座、副駕駛、后座上的司機、乘客,都是肌膚慘青腐敗、空蕩蕩的眼眶裡燃燒鬼火、死去已久的屍骸。其骸骨間,纏繞著一條又一條水蛭般的肥大觸手,操縱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孩子們看到這副景象,倒是沒太被嚇到。過去幾年裡,那噩夢般的生活里,充滿了比這更可怕的場景。
何況,有單槍匹馬剿滅南洲的世界之神在這裡,他們也並不感到害怕。
小小年紀的安娜甚至辨認了一會,還能眼尖地認出來:「這輛車……是我們雲花國的警車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