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誰啊?
她叫了一聲,但敲門人沒回。還是不輕不重,一次三下,篤篤篤。不停地敲。似乎不開門便不罷休。
潘秋菊罵著半夜找事精,一邊咳嗽,一邊披了外衣去開門。
但等走出黑乎乎的房間,走到院子裡,今夜的月光特別明亮,照得樹影人影都清晰可見。她無意中往地上看了一眼,卻愣住了:我怎麼有兩個影子?
一個影子是她自己的,確鑿。高矮胖瘦沒有差別。
另一個影子緊緊貼著她的影子,高了一大截,卻踮腳縮手,作躡步狀。低頭彎腰,臉貼著她的脖子,腹部鼓脹,幾乎拖在地上。
潘秋菊駭然回頭掃去,身後空無一物。
可是,地上確實有兩個影子。
她走一步,影隨人動,一步不錯地跟著她。
她再看那異樣的影子,忽然如遭雷劈,渾身發抖:她認出來了!是傍晚跟著阿洪的那個怪物!
顧不得愈急的敲門聲,她撒腿就往屋裡跑,叫著「阿泰,阿泰」。
跑進房門,她一摁下燈,愣住。
丈夫楊泰的床邊,站著一個白衣鼓腹,長手長腳,一臉微笑的怪物,正將臉緩緩垂下,朝丈夫鼻腔吹著什麼……
楊泰蜷縮在床上,一動不動。平日還算健壯的他,臉色迅速灰黯。
聽到潘秋菊闖入的動靜,怪物抬起頭,空洞的微笑正對著她。
她駭得倒退數步,卻退無可退。脖子後,貼上了皮質的、冰涼的東西,有腥臭的氣息「呼」「呼」,在她耳側。
「啊啊啊啊——」
在潘秋菊發出殺豬一般尖叫時,他家的院門卻被一腳踹倒了。
鋼門轟然倒下,砸壞了花花草草,濺起煙塵。
這動靜連帶那兩個大腹鼓鼓的怪物都停了一停,轉了視線,朝院子看去。
院門口站著個綠衣人,矮個,大圓眼睛,闊嘴,按著寶劍,怒沖沖:「潘秋菊,我敲了半天門,你就是不開,非得我這麼進來。強沖凡人家門附帶的炁,會損耗我的!」
罵了通,他的大圓眼睛瞅定二怪物,蔑然冷笑:「瓜家當面,還敢作祟!」
便一紮子撲了上來,其個子雖小,卻一躍數米,便跳進房門,舉劍就劈向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