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孩子跟他憤怒地抱怨不休,知府剛開始確實也有氣,但隨著後兩日,何小姐的種種舉止傳聞傳遍寧州城,他們就不氣了。
這位是真高人啊,大可以傷人殺人,然後拂袖而去。城中衛兵都阻攔不得那種。
但何小姐雖連日作一時之戲,有些傷了自家顏面,卻並未傷害任何人性命,甚至連稍微重一點的傷都沒有。
而高人何止戲弄他們一家,全城大半人口都受了她驚嚇。
那還有什麼好氣的?
跟這種別人討好都來不及的世外高人作對?真當他做官做到知府,腦子裡都是水?
知府一家回過味來後,何府門外排長隊等著討好、拜見何小姐的人里,就有知府的妻兒了。
此時想見都見不著的何小姐因為家裡人的事上了衙門來,雖不能討好得太明顯,但也不能得罪了人家。
知府當然知道那個「胡管家」有問題,估計不是人。
因為張秀才活著時,確實沒什么姓胡的跟他來往。但私底下,有人傳言,說他家裡養著一窩狐狸……也有人給他取綽號,叫他「狐夫子」。
胡,狐也。
但胡蟲蟲又不是殺人者,甚至是受害者的學生,還幫忙捉住了朝廷懸賞的江洋大盜。
那這種神神怪怪的事,堂上也不必追究得太細,能過得去,糊弄得了上官就行了。
夜鷂子被關進了牢獄。知府向胡蟲蟲、李秀麗保證,很快就能把這匪徒身上的其他案子結了。這人一定會被判死刑。而且判決會儘快下來。
但胡蟲蟲得了保證,走出衙門時,還是失魂落魄。
張秀才一家沒有其他親戚,只有一個兒子,遠在他鄉。衙門的信已經寄出去了,但現在是盛夏,等他們趕到,屍首都爛完了。
最後知府建議,讓左鄰右舍與張秀才的學生們家裡,湊了錢,準備請人給夫婦倆收斂遺體,買棺下葬。
因為師生之義,當下,面臨這種情況,學生是有義務為老師負責後事的。
張秀才在街上教了很多年的書,不少學生甚至學生的父親,都是他教過的。
但他們摳摳搜搜,甚至還為哪種棺材最便宜爭吵起來了,還提出要不要乾脆省了棺材,買個好點的蓆子得了。
他們活著時看不起張秀才的「窮酸」,常嘲笑他三十年考得鬚髮皆白不中功名。儘管張秀才雖然「窮酸」,但教書一向用心,也從來不隨意漲學費。卻還是捨不得死後多施捨他一文錢。
胡蟲蟲氣憤得漲紅了臉:「不必吵!不必你們!老師的喪事,我全負責!」
沒有人跟他搶。等出了衙門,其他鄰居的腦子一下子轉過來了,陸續想起了張秀才這些年的奇聞。眼睛都悄悄地覷啊,轉啊,打量胡蟲蟲。
果然是一張狐狸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