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洞天的時候,就早過了晌午,在洞天裡嗟磨一會,日頭西斜,漸已黃昏。井蓋下的聲響越來越明顯。
一狐一虎,均臥在樹下一動不動,任由聲響漸大。
水猴子如果是這個洞天的關鍵所在,那就要捉住它。但按村民所說,它能在鎮裡的所有水面來去自如,如果驚動了它,被它逃走,就不好了。
終於,等到天色完全暗下,街上行人無多,店鋪俱關門,鎮子陷入夜色的寂靜時,井蓋緩緩被推開了,黑洞洞的井口漏出一線。
井中的陰寒之炁森然飄出,似有東西在黑暗的井中,噗嗤噗嗤,沿著爬滿青苔的井檐,往外爬出。
胡蟲蟲夾緊尾巴,繃緊肌肉,蓄勢待發。
啪——
「兩位客人,兩位客人!」幾個鎮民跑來,連聲招呼:「都這麼晚了,你們等的人還沒來啊?」
「天黑了,我們鎮上沒什麼旅館客棧,暴露在外不安全。我爹叫我來帶你們家去!」
「噢,我姓齊。」
來人是白日人群中顯得德高望重的「齊老」的兒子,態度十分熱情。
胡蟲蟲愣了愣,眼角卻瞥到,那已經攀到井口的鬼東西又縮了回去,而且不知不覺,井蓋重新蓋上了。
它總覺得有哪裡不對,腦瓜轉來轉去卻始終短了一線。只能先應付鎮民:「我跟虎……跟我朋友不要緊的,不必麻煩你們……」
話未說完,二虎卻站了起來,擺著尾巴,竟然跟著鎮民走了。
齊姓鎮民笑道:「您朋友都同意了,您呢?」
啊?之前要在這裡守著井口,準備捉住水猴子的,不是二虎嗎?
大老虎現在幹嘛?
見二虎莫名其妙地走了,井蓋下的東西也爬回去了,胡蟲蟲更加摸不著頭腦,它修為低微,不敢離開二虎,只能也跟著鎮民走了:「虎兄,等等我!」
姓齊的宅子在鎮上算大的,家境富庶。
白日裡見過的齊老拄著拐杖,給虎狐分別安排了房間:「客房簡陋。兩位不要嫌棄。」
二虎不言不語走進去,忽然倒在榻上,不動了。
胡蟲蟲嚇了一跳,湊過去一看,發現它毛肚子還在起伏,只是一股酒味,喉嚨里還發出呼嚕聲。
怪不得路上一言不發,不過壺劣酒,竟喝醉了。
這大老虎的酒量真不行。
胡蟲蟲愁得沒法,只能也坐在房間裡,等二虎酒醒。
但不知是床榻太軟和,還是客房的被子是新曬過的,情緒、生理上都勞累疲渴了一天的它不知不覺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夜,胡蟲蟲覺得臉部的毛髮濕漉漉的,很不舒服。耳畔還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
它翻了個身:「大老虎,口水……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