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死的人,太多了。」
多到有時候一整個信乩教的村子,乃至一整個鎮子,都成片成片地死人。表面上看起來,甚至都還是普通的天災人禍。
哪有這麼巧呢?巧一次兩次乃至十次,都有人信。巧百次呢?
於是,齊朝有識之士對乩教的質疑聲,越來越大。
李秀麗聽得眉頭緊皺,想起了大周的不少邪教淫祠,脫口而出:「莫非這個什麼乩教在背後干殺人祭鬼的勾當?」
那個世界的大周官府,對淫祠打擊極其嚴厲。因為其民間傳播的不少教派,都有殺人,取人之臟腑器官祭祀鬼神的儀式。
胡蟲蟲搖搖頭:「非也。」
當時齊朝也懷疑過這個可能,遂派了官員暗中進行調查。
得出的結論卻是,這些信奉了乩教的死者,確實是死於各種各樣的意外,包括疾病、強盜劫殺、天災、失足等等。
能找到的屍首,除了根據死亡原因而死相各異外,五臟六腑俱都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缺失的器官,足見生前並沒有經歷過什麼恐怖的獻祭。
因沒有證據,卻不好處置乩教。況且此教的門路後台甚多。
但名正言順清剿乩教的轉機,很快就到來了。
胡蟲蟲聲音漸低:「那一年,老師三十八歲,再次上京趕考。」
張秀才上京趕考,途經附近的臨州市。他家境貧寒,前陣子為弱冠的兒子娶婦,更是將能賣的都賣了,囊中羞澀。路上便省吃儉用,風餐露宿。車馬不捨得雇,驛站捨不得住,常找破廟棲身。
一次過山嶺時,下了暴雨,不便趕路。他夜宿土地廟,正蜷縮在土地像後的避風處,稻草堆里打盹。
卻聽到廟外傳來吵嚷聲。張秀才裹著衣裳,被吵醒了。卻見一伙人鬧進廟來避雨,但還帶著磕磕碰碰的鋤頭、鐵鍬等傢伙什。
他以為是強人,一動不敢動,從縫隙覷之,凝神傾聽。
這伙人卻絲毫沒有對雨勢的惱火,渾身濕透,還個個笑逐顏開。
有人說:「指示准嗎?」
「肯定準。雨量還要再翻二翻。寅時,江邊堤壩左數第七個轉頭,有蟻穴潰爛,可以牽連一處決口。我們只要砸幾個洞,那堤壩就跨了。」
他們又嘀嘀咕咕一會,商議定了,方才離去。
雖然個個是凡人面貌,鄉音俚語,卻能將雨量說得分毫不差。
張秀才躲在土地像後,聽得心驚肉跳。
看看天色,算算時刻,約莫就是半個時辰之後。
他是讀書人,自然熟悉附近的天文地理。臨州是寧州的老鄰居,這里附近有一條河,水流量大,每逢暴雨,常有洪水。幾十年前,為了防範洪水,齊朝在河邊建了一條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