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健連哭皺了的官服都來不及整理,匆匆而走,臨走前囑咐妻子好好招待黑虎尊者、胡蟲蟲。
秦氏立刻就張羅起來,先是叫僕從們去整理房間,又叫張斯明、張斯晨去京城的大酒樓點一桌好菜好酒來,要為李秀麗、胡蟲蟲接風洗塵。
她自己則陪著請二人坐下,單獨與李秀麗認識認識,再與胡蟲蟲敘敘舊。
剛坐下,還沒絮叨幾句。從張家的牆頭飛進一陣又一陣的哀戚哭聲。還有鎖鏈拖拽、男人兇惡的喝聲,女子孩童尖利的哭聲。
聽得秦氏一陣陣心驚肉跳,不由自主喃喃念道:「福生無量天尊,福生無量天尊。」
因其中還有女子、孩童的哭聲,胡蟲蟲問道:「嫂子,你家隔壁這是?」
秦氏道:「唉,還能為什麼事。無非是那樁舞弊案,牽連的人多了去。官兵抓人的聲音。你師兄升官沒幾天,他的同僚倒都被抓了不少。這附近住的都是我們差不多的人家,許多人都同朝為官。誰知,搬到這裡沒幾天,鄰居們沒怎麼見,喏,每天倒能聽到好幾次這樣的哭喊聲。」
「也不知道這一個個怎麼想的,要幹這殺頭的勾當。」
說到這,胡蟲蟲便想起來:「師兄得遇貴人,升遷神速。卻不知道,貴人是何方神聖?」
秦氏抿唇一笑,見四下無閒人,因是胡蟲蟲帶來,便也不對李秀麗見外,以手指天,再比了個三根手指。
胡蟲蟲不解,還想再問,秦氏卻只笑不語了,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閒聊中,隔壁哭聲愈烈,那官差似乎在大聲說:「老實交待,還有誰!多舉報,多交代!」
便有個聲音慌亂地說:「我想想……我想想……我知道了,還有個人,還有個人!就住我隔壁的!姓張的,在大理寺的,他家、他家孩子說、說過,他也、也失蹤過七天……」
秦氏聽得面色大變,竟猛然站起:「胡亂攀咬!這怎麼一樣得來!」
胡蟲蟲不明所以,但也聽了出來隔壁是在說誰:「嫂子,這是?」
秦氏道:「這些時日,參與舞弊被抓的那些人,都有個共同的特徵,上考場前,曾莫名消失過七日。有些人就藉此胡攀亂咬起來。可那又關你師兄什麼事!他是考上舉人後,才莫名其妙消失了七天,但那都是近一個月前的事了,那時候本場科舉都還沒開始呢!與他何干!不行,我得找人去告訴夫君一聲。」
李秀麗聽到「失蹤七天」,心上一動,垂下眼,正想問些什麼。
門外卻忽然響起哭叫聲:「媽!媽!不好了!」
跌跌撞撞跑進來一雙兒女,明兒晨兒都哭得滿臉是淚,撲到近前:「我們去酒樓點菜,卻看到大隊官兵,說要去張家抓爹爹……」
「所以,我們就跑回來了……」
他們撲在秦氏的肚腹邊,驟然變了臉,舉起尖刀,捅進她的胸膛。
噗。
「跑回來,讓你們,先去,死。」